感觉到这杀意的薛蟠心中大惧,寒意从尾椎处冒出,游遍全身。他用尽全身力气,想把这把刀收回到刀鞘里去。可他全身像是被绑上了千百条绳索,再压上了一座泰山,动弹不了半毫。薛蟠眼睁睁地看着这刀越抖越欢,下一刻就要从刀鞘里跳出来,将自己劈成两截。就在他胆魄皆裂之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把半截刀身推回了刀鞘。
“蟠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满头是汗的。”
终于能够动弹的薛蟠长舒了一口气,一抹额头,满手都是汗,再低头一看,衫子的胸口后背全湿了,贴在了肉上。
送走刘玄,薛蟠捧着井中月,兴冲冲地找到了薛姨妈和薛宝钗,把这刀的来历学说了一遍。
“这么神奇?”薛姨妈有些不相信。
“母亲,军中杀气颇重,鬼神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被冲散了神魄。此刀来历不凡,又由镇夷将军一直携带在军阵中,受军中杀气蕴养。且镇夷将军征战十数年,从未打过败仗,这百胜之威怕是也有几分。”
薛姨妈原本不大信,听女儿这么一说,信了几分。又想起刘玄给自家老爷开的药方,连太医院掌院都说有“几分道理,可用”。心里更信了几分。
便说道:“反正找神婆道士还需要些时日,先把这长刀挂在钗儿房门口,看看是否有用。蟠儿,你今晚在钗儿院子里的厢房里睡。你是大男子的,多少能照应几分。”
“好的母亲。”薛蟠大大咧咧地应下了,并不惧薛宝钗所说的鬼崇之事,而是关心其另外一事,“妹子,这井中月什么意思?我问明哥儿,他神神秘秘的还不肯说。”
“这井中月,意喻井中之月,镜中之花,求心静神清,悟本我它相。而只要心静悟,便可破一切有无法。所以也是暗喻此刀锋利,可尽斩一切真实虚幻。”
对于薛宝钗的解释,薛蟠半张着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可到底是个什么鬼啊?
是夜,薛宝钗躺在床上,想起这几日的种种事迹,不由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而在厢房里,薛蟠也早就睡着了,鼾声雷动。
半夜,突然间房门口一道白光直冲入云,一闪而过,瞬间就不见了。在京城郊外一处小庙里,一位癞头和尚端坐在蒲团上,突然脸色大变,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溅满了胸口。坐在旁边的是一位跛脚道士,见到这个情景,连忙掐指一算,叫了一声苦也,背着昏迷不醒的癞头和尚,落荒而走,不知遁往了何处。
鸡鸣天亮,薛宝钗猛然间醒来,发现整整一夜居然无梦,不由大喜。薛姨妈闻讯赶来,也是大喜过望。此刀连挂了三晚,薛宝钗皆是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薛宝钗默想了许久,第四晚取下这些年一直贴身戴着的金锁,命莺儿藏到了厢房偏僻处,然后又入睡,依然是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连挂了七晚,皆是无恙,薛宝钗便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噩梦怕是不会再有了。
薛姨妈收拾了一份重礼,让薛蟠连着“诛邪宝刀”井中月,一并郑重地送回刘府。薛姨妈将此事说于薛规,夫妻二人更觉得刘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