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我拿到消息就跑回来了。”
“早半个时辰你就叫人来报信,说东华门开始唱名了,怎么这会才回来?”薛姨妈抱怨道,生怕儿子又趁机去哪里偷懒玩耍去了。
“难道四郎中了一甲,所以你才这般晚。”薛规眼睛一亮,大声问道。他是知道规矩的,知道名次越前,越在后面唱名。
“岂止,千年难遇的盛事。”薛蟠终于喘匀了气息,“四郎是连中三元,高中状元,跟他的恩师烟溪公一样。”
“什么?!”薛规猛地站了起来,“师生同为三元连中的状元郎,确是行科举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四郎和他恩师烟溪公定是要青史留名了。他的前途难以限量啊。”
薛规想到的是,刘玄的恩师杨慎一颇受当前圣上器重信赖,早晚要被召回京,转迁一两年肯定要入阁为宰辅。而刘玄才十七岁,有的是时间慢慢转迁熬资历,更重要的是他这般年轻,当今圣上是不可能用的,定是要留给储君用的,这富贵甚至可以延绵到两代数十年。
“现在我能明白四郎持意要在春闱前把亲事定下。看来他确实中意我家的大姐儿。”
“老爷,你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四郎对其参加这次春闱或是有几分把握,又或者说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夫人啊,现在他这般声势,我府上再与其联姻定亲,怕是要出波折了。”
薛姨妈听明白了。
春闱之前,刘玄虽然是解元,但还只是拔贡的一员,能不能中试也难说。不要说他这个北直隶解元,就是南直隶解元会试里没中的也有过。那时的他与薛府嫡女结亲,没有人说高说低。但是这会他中了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那声势完全不同一般了。这时再来结亲,刘府的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愿意吗?这样的名声,就是婚配圣上的公主也绰绰有余,反正国朝对驸马做官又没有什么限制。
就算刘府上下没有什么意见,他的师门同意吗?现在的刘玄绝对是师门中年轻一代的领袖,婚配一皇商之女,那些师伯师叔们愿意吗?
“唉,四郎对大姐儿的心思,也算是真心实意了,这样我也放心了。”薛姨妈摸着女儿薛宝钗的头发道。她确实是心满意足了,定亲的女婿中了状元,女儿的亲事眼见是一门良配。儿子跟着未来舅哥儿一两个月,完全像是变了个样子,居然有了两三分要有出息的苗头。
薛规看了一眼低着头,满脸羞喜的女儿,又看了一眼洋洋得意,好像自己中状元的儿子,叹息了一声。自家这个女婿,心思太深远缜密了,走的每一步你都看不明白,可等到了时候再看,却觉得正该如此。薛家沾上他,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这时,府上门子在厅外禀告道:“禀老爷太太,刘府派人送来一件物件,说是非常重要。”
里面的四人一愣,过了一会,薛蟠忍不住开口道:“该不是刘四郎的退亲文书吧。”
“你这混账呆货,胡说什么!快快传进来。”
很快,物件被火速传了进来,打开外皮,现出一方木盒子。薛蟠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一件牡丹国色镶红宝石金钗,花团硕大艳丽却丝毫不落俗,还有一件温玉连枝牡丹天香簪。旁边还有一张纸,上书“牡丹一株开绝伦,二十四枝娇娥颦。天香国色十分春,薛女独得七八分。”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注解:此钗由小生制样,府中巧匠打造,特赠世妹。
“这个刘四郎,还真是…”薛姨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她明白刘玄的意思,上次给薛宝钗的金钗玉簪是专门给刘三娘子打造的,由她转赠的,有些不甘心,所以特意为薛宝钗打造了一对,还附诗一首相赠。
只是这个时候相送,吓死我们了。
“这个时候送,这个刘四郎有心了。”薛规笑着道,同样的事,从不同的角度去想,却有不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