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常豫春大笑道:“四郎说得没错,就是这个理,所以我才喜欢手下都是老实人,各个是木头人就好。叫前就前,叫后就后。”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屋里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慢慢轻松起来。
“我们有读书人,也有专攻武事的,但是都知道军营战阵的实情。不像某些不谙兵事的死读书的,动不动就是一炮打出,糜烂十里;万军齐发,遮天蔽日;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极尽夸张之词。尤其喜欢赞武将之勇。勇冠三军,视千军万马为无物。可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一个脚滑,摔倒在地上,数十敌涌上来,再勇武也被砍成肉泥了。那怕你是霸王转世,温侯投胎,十斤野炮打过来,照样稀烂!”
听到这里,大家都凝神点头,赞同刘玄的话。
“严遵军令,协同作战,在我看来,比个人勇武更为重要。前段时间,以倭寇为前锋的海贼屡屡侵扰地方,两浙备军数次溃败。原本只是以为军卒勇不及倭寇,于是从各地打行、镖局招募了一批拳师、武师,还笼络了地方的盐枭、盗匪,甚至还跑去各家寺庙,延请了一批武僧。可是这伙人最后怎么了?还不是被海贼打得屁滚尿流!”
刘玄说得这些,都是丁居胜干的事,也是弹劾他的主要罪行之一。笼络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不仅屡战屡败,还军纪涣散,地方不堪其扰。
“为什么?难道这些招募的人不够勇武吗?不是的,是那些倭寇不仅勇武,在其国内更是打老了仗,知道三五成群,互相配合。”
“所以大人订下了新的练兵法则。一小旗以四位长枪手为核心,手持一丈二尺长的长枪。此枪攻敌颇为有效,但必须与敌相隔距离,一旦被抢近,反倒成了累赘。所以大人在长枪手前面配了四人。最前排右边之人,持长形五边大盾和长刀,专事抵住敌军,压住阵脚。左边之人手持圆盾,配手刀、标枪,左右跳荡游击。可为右侧同僚警戒,可投标枪诱敌。”
徐天德接过刘玄的话,细细解释起来。
“次后两人,手持狼筅。狼筅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其身重,需力大之人方可持用。技击之法有:拦、拿、挑、据、架、叉、构、挂、缠、铲、镗。此械最大的好处就是可遮挡全身,敌刀枪丛刺皆难入,而它轻轻一扫,敌手绝难抵挡。故而人胆自大,不惧敌手有多勇武了。”
“我们实地验证过,我率数勇卒突击此阵,先被左右盾手挡住,缠斗时狼筅扫来,连我都乱了方寸,露出破绽,那四把长枪乘虚刺入,非死即伤。”常豫春补充道,大家都知他勇武,听他这般说,不由都郑重起来。
“往来几次,我等也只能伤得前面的刀盾手,狼筅手那里是万难破入。我等便转从侧翼突入,长枪手后面的两人,手持苗刀,可近可远,是为押阵。刚交战两回合,还来不及突入,长枪就转了过来,围着我们刺,而狼筅手一顿横扫,断了我们的后援。结果变成了我们正面有苗刀,侧翼有长枪乱刺,生生围死了我们。”
常豫春的话落音后,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有战场经验,不由在心里默想模拟着,越想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