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直殿监负责咸福宫的杂役内侍们抓过来一问,很快就找出可疑之人,两个小黄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客气讲了,只管上刑具,没半个时辰其中一个小黄门便招了。说这玩意是莒国公给他的,许了两千两银子,叫他埋在咸福宫指定位置里。
小黄门犹豫了几天,实在穷疯了,贪图重赏,便做下这死罪。
隆庆帝听了回禀,当场暴怒,传旨给侍卫司,将莒国公一家老小,悉数解送到宗正府里看押,拷问罪行。
莒国公当然是死活不承认这事,这边还没问出什么来,侍卫司在莒国公府隐蔽处搜出十几个泥塑的草人。有的头戴脑箍,有的胸穿钉子,有的项上拴着锁子,每个背后都贴有名字。听说宰辅阁老、以及刘四郎、广平郡王吴国公等“仇家”都有幸名列其中。但是最让一干人等心惊胆战的是其中一个草人身穿赭黄衮袍,正写着隆庆帝的名讳。
隆庆帝听了回禀,又看了证物,当场吐血晕死过去,直到天明才悠悠醒过来。太医们看过之后,说是气急攻心,肝火伤木,并无大碍,只是需要调养,所以才匆匆散了今儿的御门听政。
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
“想不到莒国公这般胆大妄为?”徐文祯摇头叹息道。他去两浙沾了份军功,便回到翰林院任秘书郎。
“他身为慈孝端仁皇后所生的皇长子,算起是嫡长子,所以义理派那些老先生才拥戴了他。只是此人品行不端,恶劣之名满朝皆知。后来又牵涉到西山谋逆案,储君之位已经无望。绝望之下便横下心来行此大不忠不孝之恶事。”中书省宣赞舍人李桂芳猜测道。
“再如何他也不该如此大逆不道!”虞文彬恼怒地说道。他观政之后,转迁为京兆府武清县知县,这几日正好奉公晋府,来京师办事。
三人说了几句,都把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无语的李公亮。
“重明,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如此隐秘的谋逆大案,居然半天一夜就给查得明明白白。这查案能力,就是神目御史刘四郎也要干拜下风。”
“重明,你是说有人在其中做局?”徐文祯惊问道。
李桂芳迟疑了一下说道:“听说此案全由司内苑局办理,难道吴都监牵涉其中?不应该,他是圣上最信任之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事?”
“只要有人在前面引导就好了,自然就能顺着查出来。”虞文彬眉头一挑说道,“如此说来,是有人把证据都准备好了,引着司内苑局查到莒国公身上。能在宫里有这么大能耐,只有皇太后和皇贵妃。”
“皇太后虽然是宫中第一人,但她早几年就跟先皇移居内北苑,紫禁城里那些人手只怕早就消除干净了。”徐文祯摇着头道。
“皇贵妃?”李桂芳沉吟着说道,“想不到居然是她。不过我总觉得差些什么。”
“应该是有人在外面配合着她,只是这个人会是谁呢?忠顺、忠廉还是广平?”李公亮接着说道。
“除了这个外应,我觉得皇贵妃在宫里还差些火候。紫禁城里的几位内相,都不是省油的灯,宫里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耳目,而皇贵妃未必能拿得住他们。”
“此言有理。如此推断,此案迷雾重重,非常蹊跷啊。”
众人叹息一番,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