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比谁都明白,没有人会比我更明白了,能救我妈妈的只有我一个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是一个小孩子,我做不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到时候做什么医疗事故责任全是你们医生的,因为小屁孩子的话,屁都不管用。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会有什么医患纠纷的,因为那个能做决定的男人已经死了,他不会回来了,他从来就没回来过。”小孩愤怒的咆哮着,字字句句直透人心。
“对不起,这个手术我们做不了”医生的话简短又清晰,就像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样,面对他的是即将到来的审判。
“你们本可以救她,但你们却没救,我会记住人是你们杀的。”
“我们本可以救她,但是那个人没来,我们会记住人是他害的,我们也只是受害者,我们同样没办法选择。”
充满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简洁的医院长廊里,一个小男孩正抱着医生哭泣,两滴小小的泪滴,从小孩子眼眶缓缓下滑落向地面。
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跳起了两朵小小的水花,酝酿已久的风暴即将响起。
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剧烈的雷声和频繁的电光就像小孩哭泣时的抽搐,哭声响彻了这个世界。
雨中的周洋已经感觉不到脸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想起他父亲的同时,还想起了自己的儿子,顺便做了个对比。
“大叔,你又到这里干什么?”周洋看着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周泰不禁感到疑惑。
“阿泰,我告诉过你说话要礼貌点,不能用手指着别人,更何况我是你的爸爸。”
“不,你从来都不是,你就没尽到过做父亲的义务,你这永远都没准时过的大叔。”周泰坐在房间里抱着他自己的笔记本,满脸的不屑。
似曾相识的痛苦在周洋的脑海中浮现,令他眼眶发红“孩子其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爸爸爱你的爸爸最爱你的,如果爸爸有什么缺点需要改的,告诉我就行了,相信我,相信我,真的相信我。”
“还记得我上次考试得了多少分吗?”儿子板着脸眼神充满不屑,就像孩童责问医生。
“语文满分,数学98,英语不太记得了。”父亲的话,简短而又仓促,像是不善言辞的医生。
突然儿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微笑,令父亲心惊胆战。
“你自习仔细看这个,你就知道你自己哪里做错了,真的。”儿子的手上是一张满分的语文试卷,父亲顺着儿子的手看过去,那是一个满分作文,题目叫萤火虫的夜晚。
今天一如既往的,我和父亲来到了学校后山的树林里进行七天一次的烧烤。后山被白茫茫的大雪覆盖,我和父亲在树林里劈好了木材便将其点燃,上面放着一口小锅,里面装着我最喜欢吃的烤鸭还有鸡腿香肠。就当我们吃的茶香饭饱之余,萤火虫从树林里冒了出来……。
父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作文里面的一字一句,一如既往、我和父亲、烧烤、最爱吃的东西、萤火虫。
周洋想了起来上次妻子跟他讲过的一个笑话:“儿子最近喜欢养动物,尤其是萤火虫。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动物世界里讲,萤火虫冬天里不会出现小哭了一阵,表情别提多逗了。”周洋还想起了自己在消防日上对全校师生说过的话:“因最近天气干燥,因此学校后山内严禁携带明火,烧烤,抽烟等一律行为坚决不容允许,我们我们人人都要有消防意识,做文明人。”记忆如打开了阀门的大坝,记忆如洪水席卷而来。在周洋难得出现的家族宴会上,妻子神秘的凑了过来对他说:“孩子最近长身体,你要多找点周泰喜欢的东西给他吃”说着便指的指餐桌上的菜,“我看的出来你们最近父子俩的关系不太好。”妻子亲吻了丈夫的脸颊后便起身去了厕所,然后父亲往儿子的碗里每样菜都放了一遍,美其名曰:“荤素搭配。”
痛苦就如同窒息般难以忍受,自以为能够保护一切的猎人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武装和伙伴,猎人伸手拨开前面的灌木丛,想要寻找回家的方向,但此时,他自的脚慢慢的伸向了泥沼。
今天的暴雨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变化而平静反而变得更加凶猛,狂风操控着冰冷的雨点打在了周洋的脸上,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他的耳边回响,闪电劈开了眼前的夜幕,照亮的眼前的雕塑。男人感觉的到,雕塑在对自己进行着无言的嘲笑,为所有孩子们的童年而战在周校长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消退,树叶被风吹了过来,附着在了周洋的脸上,一个他感觉到的地方。
男人撑着把伞,就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雨声和雨刮器有规律的打着节拍,车头的远光灯似乎再也照不亮眼前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