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慕容靖那厮也不是什么情感动物,就算勉强开口说了几句,恐怕慕容三也不会答应。”姚今摇了摇头,咬牙道:”虽然我不想再骗他,可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只得再编一个弥天大谎了!”
“你想干嘛?”赵俞几乎日日见她口若莲花,说瞎话忽悠人简直是张口就来,但却未见她下个说谎话的决心下得这般痛苦的。
“从前对他来说,闽国、闽王,虽养育他成长,可显然也没有重要到什么地步。但如今,既然慕容靖的身世揭开,以他对慕容靖的兄弟之情,必然希望初登王位的慕容靖能够一切顺遂。”姚今的手指缓慢而规律地在桌上划着圆圈,“如果我对慕容三说,李皇因为我的大婚典礼一事迁怒闽国,闽王刚好薨逝,横竖九城一江也没给,李皇让我集结九城一江的兵马发兵闽国,如若他不能设法牵制西关军,西关军去抗击胡族,我这里的人马就会南下攻闽——”
赵俞略一思忖,反对道:“不妥,你这由头漏洞颇多。一来他自然有他的门路去印证你所言是否属实;二来李朝最近战事频繁、国力大损,陛下怎会突然还想发兵小小闽国,说不通啊。”
“是啊,这也说不通……”姚今看着那纸上被自己短短的指甲划出的道道痕迹,脑中不断闪过与慕容子华打交道的林林总总,突然她将桌子重重一拍,怒道:“不管了!本公主为了他这个什么复仇大计付出这么多,他帮我一下,难道就不行吗!”
说完,她便蘸了蘸毛笔,刷刷刷洋洋洒洒写了一张纸,写完看也不看,胡乱吹了几下便卷成一个纸卷交给赵俞,“速送到璇玑堂,尽快递给慕容三!”
“好。”
当慕容子华看到姚今这封信时,他刚刚喝完一杯人参花茶,还未及咽下去,打开这页夹杂着白话文、文言文、英文,也不知是从右到左还是从左到右写的信纸,他不禁笑得差点将茶喷出去,吓得在旁伺候的江映月赶忙拿了绢子过来要给他擦拭一二。
“不用。”慕容子华推开那双香气扑鼻的手和绢帕,“月儿,你去歇着吧,不用在这里伺候。”
“殿下可是恼月儿自作主张跑到这里来,所以不喜月儿在跟前伺候?”江映月小嘴一嘟,眼中立现濛濛泪光,“母亲说早已问过母妃,是可以过来的,所以月儿才——”
“不是,”慕容子华耐心地放下手中信件,“这是王妃的信,讲的是军国大事,你素不喜这些的。况且你一直在这里伺候我,站了一上午想必也累了,你的身子哪里受得住,所以我才叫你去歇着。”
江映月一听“王妃”二字,神色不禁一黯,看着自己的脚尖顿了一顿,便低头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门帘掀起的一瞬,寒风呼啸而入。这个时节的北屏山一带,寒风从早到晚刮个不停,即使是身在江门分部的高门大院之中,深居简出的慕容子华仍然能感受到来自北方寒意。他并不是个畏寒的人,何况他本就是从更北面的赫都而来,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见江映月桃红色的一角披风在门槛边一闪而过时,不禁想起了在云山脚下的那个夜晚,静谧微凉的空气中,那个女子盖着一方桃色的薄毯,身着薄薄的中衣,消瘦而倨傲的模样——不知她,可否受得住这北方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