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潽赶紧说道:“不? 不是。杨美人死了两个兄长? 让她杨家去鼓动言官去弹劾赵林德僭越之过? 去帮吴家。”
“说的什么,小贱妇有这本事?”李凤娘表示自已完全不明白。
李潽也不解释了:“姐姐听我的就是,这事绛哥儿一定懂? 只是他想不想管的事。”
听李潽这么一说李凤娘也不再多问了。
再说韩绛。
韩绛到了慈烈太后处,慈烈太后问:“召了你爹三次? 你爹只说公务繁重,这天下少了他日头还不是照常升起。”
气话? 这绝对是气话。
韩绛上前回答:“最近朝中确实挺吓人的,叛军占领鄂州,若是寻常的叛军也就罢了。可这次不同。”
慈烈太后淡淡一笑:“自本宫随高宗南迁以来,遇上的那个不是悍匪,杨幺不是一样被灭了嘛。能有什么不同的。”
韩绛回答:“是鄂州百姓迎宛城军入城的。朝廷不是无力征剿,而是不敢。各军人心惶惶,都怕上了战场自已领的军械不堪一回合,也怕自家的火器拿到战场上是摆设。更怕的是,自已杀到宛城军近前的时候,却是自家母上,自家娘子上来揪着自已的耳朵让自已归降宛城军。”
听到这话,慈烈太后脸色终于变了:“难道说,朝廷就是这么不堪?”
韩绛摇了摇头:“我年轻,不敢乱议朝政大事。只是这人心总是贪的,咱韩家不断的买田、买山、买水,恨不得再多几百亩。小民呢,也总是恨不得凭空掉下几百个大钱来。小民想摊丁入亩,临安权贵那个愿意,谁家没有几万亩田。”
慈烈太后很疑惑:“难道几万亩田,不用交田税?”
韩绛反问:“姨祖母可曾听过,士有交过税?若按每年每人吃的盐来算,朝廷的盐税怕是要多三倍,少了这三倍那里去了。小的私盐贩子被抓,被杀,他们才有多少盐。将长江封了,见船就查,怕不知道能查出多少盐来。”
“再说布,临安府去查一查,每年布课收多少税。咱韩家,今年若交税,怎么也要交出十船布来,可没交,也没有人敢来收。”
慈烈太后骂了一句:“刁民可恶。”
韩绛没接话。
这话不能接,依理说慈烈太后没错,自商周以来,士与大夫便是特权阶层,周是分封制,食邑制,贵族肯定不用交税的。
汉亡于土地兼并、唐亡于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未必会亡国,但打击土地兼并一定会,这话不矛盾,因为每一次更朝的更迭都是一次重新分配土地的活动,一边重新分配土地,一边又要承认土地私有。
其实,一个村子的富户,就算不怎么努力,三代人绝对可以买光这个村的全部土地。
这也是钱歆瑶第一次见到韩绛的时候问韩绛,水泥能不能救大宋,韩绛回答不能的原因。
这天下,是需要重新分配土地了。
而土地兼并对天下的影响,只限于纯农耕时代,一但进入工业时代,再加上摊丁入亩,土地兼并什么的在重新分配之后还有百年,至少六十年的过度期。
所以,这天下一定要推倒重新来过。
否则,谁能扛得住大宋眼下既得利益阶层,也就是权贵这一阶层的打压。
既然扛不住,那就不带他们玩便是了。
慈烈太后宫中少许的沉默之后,慈烈太后也不想和韩绛再扯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