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微微颔首:“好,下次用水泼你,我记下了。”
媱嫦唇边的话尽数僵在了口齿间。
她拧着眉头盯了程聿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轻哼一声,再不理会程聿,转身走了。
这人,坏起来真的要命!
京安城的雪,飘飘摇摇,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而落。
媱嫦走在雪中,在殿中时脸上挂着的些许烦躁也渐渐散去了。
京安城的冬,比元州的可要暖和多了。
岳明府上距绣止府不远,她步行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
朱门上四枚金灿灿的门钉,彰显着主家的显赫地位。此刻映着白雪,却平添了几分萧瑟。
门前的小厮见有人来,立即便迎了上来。
先问了句安康,随后便问:“姑娘瞧着眼生,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
媱嫦摸向腰间,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绣止府的腰牌。
她在边关向来不需要带这些劳什子,晨起时迷糊,更记不得了。
她只能对小厮说道:“绣止府媱嫦,奉程司丞之命,有要事回禀府卿大人。”
小厮脸上的笑僵硬了些许。
大人自昨晚被送回来后倒是醒了两次,而他醒着的时候里,皆是在骂媱嫦无礼。
他这守门小厮都听到了风声,也记下了这个名字。
现下这个被大人骂了许久的人来了,他思量片刻,对媱嫦道:“大人稍待片刻,小的这便去请我家大人出来。”
他说罢便径直转身入府,也不请媱嫦进门。
为难苛责的意思颇为明显。
媱嫦倒是不恼,就像没瞧出小厮刻意为难似的,她连追上去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处。
小厮进了门后便不紧不慢的挪动着步子,大有要晾上媱嫦半个时辰的打算。
这般风雪,瞧着那姑娘身量纤细,想来回去便要病了的吧?
他这般想着,脸上不禁浮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岳明此时倒是醒着,不过精神委实不佳。
他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房内的火盆里皆放了艾草,淡淡的熏着,味道也不难闻。
小厮足足磨蹭了一炷香的时候才到了正房,他在门外朗声道:“大人,绣止府有一位叫媱嫦的大人求见!”
岳明一听到“媱嫦”二字,双眸立即瞪圆了。
怎么又是她!
小厮继续道:“她说自己是奉了程司丞之命,有要事回禀!”
岳明的心口突突的跳,他按着前胸坐起身来,思虑良久才道:“让她到花厅候着,我这便过去。”
程聿派媱嫦过来,必定不是只为了给他添堵的。
恐怕是他觉得自己必定不会见媱嫦,想以此手段来逼他不去追问绣止府内的事项。
这般想来,即便是恨极了媱嫦,他也必须得走这么一趟了。
岳明扶着婢女的胳膊起身,有些踉跄的走了两步,被人伺候着穿上了衣裳。
而那小厮,他磨蹭着回到门口时,却发现眼前已没了媱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