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点点头,往前走去。
来到那个老人家摆摊的位置,果然还有些淡淡的血迹残留在地面上。老人家经常坐的那张破烂长椅,还安详地躺在垃圾堆旁边。
我从桥墩那里拉了些爬山虎,在那些血迹处扫了几下。烈日当空,我跪了下来,对着那摊血迹拜了拜——这可是我的恩人啊。
忽然,远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汽笛声。
顺着那条绿道,我慢慢往海美大厦的方向走去。
那些早晨,我就是在这里跑步,打拳……观察人行天桥上面的人群。
我依然记得,某个早晨,看到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如同一把血红的利剑,穿透云层,铺在海面,照射在海美大厦上。
经过前面的一排树林,我看到了那个女孩被害的地方。这一排的树,几乎全军覆没,树干被拦腰吹断,横七竖八地倒在人行道上。
站在那个案发现场旁边,我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处的那堆礁石,想起了夜钓人讲的那番话……
女孩被害的位置,被那些粗壮的树干掩盖着。
我停住脚步,忽然想起了在刑警大队现场会上的场景。为什么这两个被害的女孩,名字当中都有一个芸字呢?难道这个国际犯罪集团,很早就开始帮秦鶴金物色带芸字的女孩,为的是增加警方破案的难度?
似乎不太合理,即便是刘医师和唐律师的解释,我也觉得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以秦鶴金的性格,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是下棋的人。
秦鶴金的背后,还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始终都要大白于天下——当我抓住他的时候。
两个行凶的人,很可能就是田老大的打手,那么说,在加勒比海的那个岛国,田老大和他的那些手下们,也已经和秦鶴金汇合了,并给他提供了坚固的安保服务。我即便是成功登上了那个岛国,也只是完成了最初的第一步,要突破重重安保,抓住他,才是最难的事情……
我怔怔地看着那些残枝败叶。
点起一根烟,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依然猛烈。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淌。我终于迈开了那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
走了许久,天色也开始慢慢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栋雄伟的建筑。
站在那个花基的旁边,我忽然想起,上次那个拿着高清相机在偷怕的家伙,正好站在这个地方。
海美大厦依然在落日的余晖里闪闪发亮,外面的玻璃幕墙反射出那些金黄色的光线,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我干脆坐在花基上,低下头,看到左大腿上的那个伤口,正在拼命地渗血,肌肉里面的那个金属芯片,刮着大腿肉一阵阵的刺痛——我忽然想起了韩冰的伤口,那个手术过后一直在渗血的伤口。
坐了许久,一包烟已经被我抽完了。
抬起头,我看到了那个楼顶。上次韩冰准备从那里跳下来的地方,旁边巨大的广告牌已经被大风吹烂,那些帆布正在半空中飞舞着。
韩冰办公的那层楼,已经开始亮灯——我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七点了。
那一刻,我多想迈开步子,走进那个大门。
一批批的白领,从大堂里鱼贯而出,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真为韩冰感到开心……
……
思量了许久,我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从花基上站起来,我开始慢慢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