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苏谨有异动,否则一切都要听其命令,只好同意。
一行人赶到城门口时,日已过午。
到了南安县,莫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数不清的流民三五成群,有气无力的靠在城门边,宛若尸体。
莫远担心流民冲上来抢劫他们,可那些流民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就再没任何反应。
尤其是他们的眼珠子,白的多黑的少,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过去。
从他们的眼神中,莫远看不到任何对生的希望,只有漠然。
一个孩子明显早已咽气,但母亲仍旧将他抱在怀里,麻木的抱着孩子哄着,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泪水。
不知是哭干了,还是饿的没有力气再哭。
莫远悄悄凑到苏谨身边:“大人,我曾听说灾年来临时,百姓易子而食,甚至...抢夺尸体,
这妇人不肯将孩子安葬,会不会出事啊?”
苏谨来了大明三年多,赈灾的事情做过无数,对这样的场景早已麻木。
“这是在县城边上,若有异动会被就地格杀,他们不敢。”
苏谨眼神四下逡巡,最终指着远处一片荒林:
“你若是去那里瞧瞧,就知道什么才叫人间地狱。”
迈步进城,守门的士兵也有些有气无力,抬眼瞅了一眼,
似乎想上前讨食,但看几人打扮似乎并不好惹,最终还是放弃了。
尤其是莫远,虽然穿着便服,但是鼓鼓囊囊的肌肉看着就吓人。
尤其是衣襟下摆鼓起的一块,明显藏着刀刃,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南安给苏谨的第一印象就是萧条。
整条街道除了流民就是流民,大部分的饭庄、酒楼几乎全部歇业。
就算是偶有开门营业的,门口也站着好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过往的行人。
苏谨迈步走进唯一营业的一间酒楼,门口的大汉上下打量了他们好几眼,看衣着不像流民,才点点头放他们进去。
苏谨也不介意,坐下后拿起食单,随意点了几道家常菜。
小二倒是十分热情:“几位爷,您尝尝咱们这几道特色菜,盐水虾、煎糟鱼都是极好的。”
莫远瞅瞅门外的流民,再瞅瞅店内满堂的客人,只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小二,外面哪来的这么多流民?”
小二叹口气:“这位爷是外地来的吧?
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刮台风,房屋被吹倒了不知多少,农田也被大水灌了。”
他指了指大门:“咱们南安都还算好的,这些人都是从晋江、祥芝那边来的,那边才叫个惨呢。”
“他们怎么不去泉州?”莫远好奇道。
“泉州?”小二苦笑:“泉州那边也好不到哪去,
再说了,您都知道往泉州跑,他们能不知道?
泉州现在哪还有粮给他们吃啊!倒不如来南安碰碰运气。”
“朝廷难道没有赈灾吗?赈灾粮都哪去了?”
小二有些不耐烦:“哎哟,这位爷,您还吃不吃了?”
苏谨拍拍莫远的胳膊,笑着对小二说道:“你说的这几个特色菜,都上一份。”
“好嘞~~~几位稍候~~~!”
莫远很不高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怀疑这些赈灾粮,都被这帮狗官贪墨了!”
苏谨白了他一眼:“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