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百里晟还不叫百里晟,还和他娘李善姬住在艺伎馆饱受欺凌的时候。
有一日,李善姬接待了一个暴虐成性的客人,那个客人喝醉了之后,将李善姬的肋骨打断了一根。
因为请不起好大夫,李善姬的伤势一日重过一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那时的百里晟急得不知所措,出了到处去求人救救他的母亲,四处去给人磕头,剩下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时,一个游方郎中正好路过这里,几乎已经绝望了的百里晟死马当活马医,求到了郎中这里。
这个游方郎中道士个仁心仁德的,一听情况,便立刻带着他那个只有几岁的小徒弟匆匆跟着他回到艺伎馆。
百里晟至今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宋修竹时候的情景。
一个只有三四岁大的孩子,却长着一双明亮,而又深邃不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孩子该有的稚气,反而多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通透。
“病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见百里晟愣在那,看着自己发呆,宋修竹冷静的提醒他道。
“啊?哦哦!”
回过神来的百里晟急忙他们带进屋子里。
他和李善姬住的屋子非常的小,狭小的空间里四处充满了药味。李善姬就奄奄一息的躺在屋子正中间的地榻上,不停的咳嗽着。
“阿娘,我又重新请了一位大夫来,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百里晟跪坐在地上,握住了李善姬的手小声的说道。
“咳咳咳,不要再为我浪费钱了,这些钱留着,你以后要进京赶考。”
李善姬吃力的睁开眼睛,用细如蚊吟的声音艰难的说道。
“不,阿娘,我不要进京赶考,不要当官,我只要你活着!”
百里晟泣不成声。
“咳!”郎中忽然咳嗽了一下,打断了他们母子的谈话。“你若是在不让老夫给你娘把脉,你娘就真的危险了!”
百里晟急忙擦干眼泪让到一边,然后好奇的打量着这一老一少。
郎中一边给李善姬把着脉,一边问身边的小徒弟:“你觉得怎么样?”
小徒弟摇摇晃晃的走到李善姬跟前,用一只小手熟练的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对李善姬说道:“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看。”
李善姬照做。
看过之后,小徒弟说道:“看她舌苔虽然肥大,气息却还算平稳,眼球清晰并无混浊之物,应该不是生病,而是受伤了。”
百里晟暗暗称奇。
郎中笑道“嗯,不错,有进步,那你再看看她伤在哪里?”
小徒弟又摇摆着将李善姬的四肢一一捏过去,见四肢完好,又弯下腰轻轻暗了暗她的肋下。
“嘶……”
一阵剧痛让李善姬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痛呼。
小徒弟休手,十分有把握的对郎中说道:“应是肋骨断裂,须做急救。”
说着,撅着屁股从郎中的医药箱里拿出了笔墨飞快的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了百里晟:“你快去将这方子上的药材买来。”
百里晟不敢耽误,立刻转身飞奔出去买药。
等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李善姬被他们以一个非常奇怪的包扎方式包扎好了,正躺在那里沉沉睡去。
“这……就算治好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小徒弟却说:“断骨已正,性命应是无虞了。不过三个月内,不能动稚嫩给这么平躺。我开给你的方子,坚持抓药吃药,三个月之后可以拆开绷带石膏,但也要尽量避免激烈运动。”
说完,拉起郎中的手:“师父,我们走吧!”
百里晟手里提着药,愣愣的问道:“那,看病的诊金……”
小徒弟拉着郎中已经走出了几步远,听见他的话,回过头来朝他一笑:“看你也不想什么有钱人,诊金就算了。”
然后拉着郎中一起渐渐走远。
百里晟心情复杂,恍惚间听见郎中说:“哎呀,修竹啊,找你这样的看病法,我们连饭钱都要没有了啊!”
小徒弟笑道:“师父,那我少吃点就是了。”
郎中叹息:“唉……你这样的孩子,怎么竟生在了皇家……唉……”
百里晟感激涕零的望着一大一小,远去的身影,同时也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许多年之后
当他成了那个冷心冷肺的百里晟后,有一日带着手下急行军到了一座山下。
“世子殿下,天开始下雨了,山雨路滑,我们不如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一晚,明日雨停了在接着赶路如何?”
那时,甲方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和他的弟弟乙方一同为他效力。看着下得又急又密的雨,甲方向百里晟提议到。
百里晟看了看天色:“好,全体下马。”
不一会儿,他的营帐被最先搭好,甲方陪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世子殿下,前面有一个昏迷不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