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门,城卫们依旧保持先前姿势。个个面色发紫,身体发僵。
点穴之术,阻止经脉运行,时间过长,到底对身体有大影响。尤其还是这些不懂武功的城卫们。
公羊逸尘站到城卫们面前,在城头上放下十二化圜钱,说道:
“在下不过一江湖游侠客,和朋友路过刹罗,宿于郊野。因朋友旧疾复发,特进城买些药材,此次多谢兵爷们通融则个。此乃小小谢意。在下这就告辞!”
公羊逸尘说完已拔地而起,再落地时已在刹罗城外。与此同时,城卫们的穴道亦都解开,各自伸展下筋骨,看向城外,只见那白衣人两个起落已飘去好远,渐渐的,消失在暗色中。
城卫们各自对看一眼,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聚在韩老大身上。韩老大咬咬牙,低骂一声,利索的拿了一化塞进腰袋里,其余城卫也不再犹豫,一人一化,正好分完。
拿人手短,此事,便揭过。明日交接时,报备录上写的一定是:今夜,无事!
回到落脚的地方,公羊逸尘将包裹和药罐递给一旁守护的哑五,在车边站定,“心儿,城儿如何了?”
“表哥,你回来了?阿姐这会儿好些,不像先前那样颤的厉害了!”
“寒邪伤营,遍身骨节俱冷,两手拘急,筋脉牵抽,手足不仁,厥冷,得暖气则舒展。”
“药带回了吗?”
“带回来了,哑五在煎着!”
“你不进来看看阿姐?”
“不了,”公羊逸尘摇头,“我身上寒气重,不便再靠近她。心儿,我去看药,好了我便叫你!”
“嗯,知道了!”
公羊逸尘低低叹息一声,心里散不去的担忧,默默走去哑五那边。从哑五手中接过药包和药罐,亲力亲为起来。
煎药是一项费事费心的工程,尤其火候是最难掌握的。用武火多煎一刻钟,或用文火少煎一刻钟,药效都相去甚远。
但看公羊逸尘的煎药手法却是极为老到,尤其他用那一身深厚的内力来控制火候时,那架势比之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也是半点不差。
半个时辰后,公羊逸尘把药煎好了,天也已大亮。
“心儿?”
“……唔”车内颂可心支吾一声,这是看人看人,把自己给看睡着了。
“药好了,你把药给城儿喂下!”
“……哦,等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从车帐伸出一条手臂。
“表哥,药给我就好!”
“好,你小心些!”公羊逸尘把药碗放在那只手上。拿好药碗,那双手带着药碗一起滑了进去。车账晃动间,公羊逸尘看见他那万分担心的人儿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那。他的心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
不一会儿,车厢内传出颂可心那温柔的得不像话的声音:
“阿姐,阿姐醒醒,醒醒把药喝了!”
“唔……”至诚迷迷糊糊的回应一声。
颂可心耐心的继续柔声唤她,“阿姐,醒醒,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嗯,什么……药?”至诚双眼终于睁开一条缝。
颂可心回答:“你昨夜染了风寒,表哥给你去刹罗城买的药,先起身,把药喝了,喝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师兄呢?”至诚不想喝什么药,此刻她就想见她师兄。她觉得只要见到公羊逸尘,她什么病痛都会消失的。
有人说,人最脆弱时,最想见的那个人,一定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若有谁现在此刻告诉至诚这句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没错,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我的师兄!
“表哥在……”
“城儿,把药喝了!里面有甘草,不苦!”
颂可心话还没说完,公羊逸尘的声音已透过车帐传了进来。他一直在车前守着呢。
“知道了,师兄!”不钻牛角尖的至诚是最听公羊逸尘的话的。
至诚半起身倚靠在车壁上,伸手要接药碗,被颂可心闪开了,“阿姐,你把身子裹紧,我喂你!”
至诚轻轻一笑,“好!”
她怎会不知,她这小妹平时看着咋咋呼呼、嘻嘻哈哈的,其实内里最是温柔了。
不得不说,即使这是颂可心第一次做伺候人的活儿,但也挺像那么回事的。至少药汁没有撒漏一滴。
药喂完,将药碗递给外面一直候着的公羊逸尘,颂可心从怀中摸出一条绢巾,轻柔的拭掉至诚嘴角的药液。
看着可心那专注认真的样子,至诚心中的感动不由吐出了口,“可心,谢谢!”
颂可心一愣,嗔道:“你我姐妹,哪里用得到‘谢’字?”
至诚赔笑道:“是是是,是阿姐说错话,口误!”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听着车内两人谈笑声,公羊逸尘始终吊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了地。
“城儿,喝完药就休息一会儿!我让哑五去刹罗城买早食了,等他回来,我们用过早食再上路!”
“一切听师兄安排!”至诚音色听起来比之先前舒畅很多,显然心里欢喜,精神也能好些。
“好,你乖乖休息!师兄就在车外!”
“嗯!”至诚在可心的帮扶下再次裹成一个大蚕茧。
药刚下肚,发挥药效也没那么快,她的神色依然萎靡。睡是睡不着的,但她身体上的不适让她也没精力去做什么,只躺着闭目养神。
颂可心看至诚闭着眼睛依然皱着眉的难受模样,心疼不已。但现在她也做不得什么了,只低低叹息着,钻出车厢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