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是大汉镇西将军,手下精兵数万,且一年多破入雍州、更北击铁羌盟,早已实力雄厚,声震长安矣。所以,杀一个中郎将对董卓来说,他既会恨着,但更要忍着!”无奈之下,马超只得将这些政治博弈的弯弯绕绕捋直了,一点点解释给吕布听:“而叔父不同,叔父虽能力出众,实力非凡,但却是龙陷浅滩、虎落平阳,手中有权却全仗董卓鼻息,若是董卓断了叔父辎重给养,则如婴儿断乳,旬日则亡也。”
吕布脸色变幻不断,细细听着马超的解释,只觉得自己在这少年眼前,如不着寸缕的呆汉一般。由此,吕布竟感觉,自己竟然对马超产生了一丝信服的感觉:达者为师,莫不是说,天下真有如此玲珑七窍心少年?!
“所以,某入长安后,叔父在明面上,尽在董卓面前大肆诋毁侄儿。甚至,偶尔还需要在街上动动武,使得长安之人,皆知某等不合。由此,董卓之心安矣,便更会卖力笼络叔父。而至于其中的理由,自然是胡轸不听将令,被侄儿给斩了。而叔父虽不耻胡轸为人,但却是被侄儿先扫了面子......”说完这些,马超只觉得自己想喝口水:这样吕布你要是还不明白的话,您干脆回您那内蒙古大草原吧。中原太危险,实在不适合您生存......
“贤侄一言,如醍醐灌顶,解愚叔多年之惑矣!”听完之后,吕布眼神大亮,似乎他的智力猛然被拉升了十个点一般,对马超那叫一个感激不已。不过,兴奋过后,吕布却是郑重抱拳说道:“贤侄一心为愚叔,愚叔也不是无知无心之人,若是侄儿日后有何差遣,愚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得叔父一诺,胜得黄金万溢也!”马超赶紧回了一礼,踏踏实实接受了吕布的好意:废话,这里要是在虚伪磨叽,吕布说不定就真收回承诺了。人家是直来直去,跟自己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如此,愚叔就此送过贤侄!”口中虽然这般说着,但吕布眼中的不舍,还真是能溢满出来。
“青山绿水,后会有期!”潇洒挥一挥手,马超将这句江湖话也说了出来,心中的喜悦早就快冒泡儿了:吕布,好同志啊!小爷当初犯什么浑,总想挖人家墙角,直接把他挖过来,那不啥都成了?!
而返程途中,吕布将自己与马超的密谋与八健将说完之后,众人也皆认为马超此人心思深沉但光明磊落,是个值得一交的人。
“将军,马镇西如此折节相交,若非有所图尔?”高顺思忖了半天,对政治也不甚了解的他,倒是也觉得马超说得有理。是,如此倾力相助,马超又想得到什么呢?
这次,未待吕布出声,张辽却是先开口了:“儁义,所虑过多矣。马镇西虽声名显赫,但行事作风却丝毫没有鄙斥嫌弃某等之意,实乃倾心相交也......”说完,张辽看吕布的脸色太过欣然,便又谨慎地加了一句:“更何况,此番所为,也有利于马镇西入长安查访父亲惨死之谜,实乃两者互利尔。”
高顺点了点头,他也是沉稳慎重之人,听张辽的回答,也琢磨出了张辽的未尽之意:吕布现在只是困在董卓手下的一把刀,马超纵然刻意相交,也无非是看到吕布翻身后的实力。此时操心,实在太多余了......
而吕布不真正是蠢笨至极之人,听得手下这两员大将的一问一答,也想通了这其中的环节。不过,最后他还是说道:“纵然马镇西如此,也对某等折节相交,其肺腑之言,非是至情之人不说矣......”
“然,某等的存活,决不能寄信于他人手中!”最后,吕布铿锵的金属声,将整个人都点缀地如金属一般冷酷无情。
张辽和高顺对视了一眼,想到马超还曾经向自己这小小的校尉敬酒,眼神中流露出那真诚的钦佩之意,心中不禁也有了一丝内疚:曾几何时,自己这一心只为忠义的武将,也学会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曾几何时,自己就不再相信世间真有性情之交呢?
或许,马镇西就是那样性情之人;又或许,他隐藏的实在太好......
然而,这个乱世,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多少人的取舍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