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峰对王越行礼,是虔诚的,甚至,还带有一丝敬仰之意。因为,在慕远峰眼中,他这个师叔,值得自己敬重。
十年前,草莽豪雄王越为保边民安宁,只身一骑一剑。便深入羌族独取羌人首领头颅,为逝者报仇。独骑入荒原,一剑灭长空,杀人千里,独骑全身而出,无人能挡其锋芒。此等气魄,何其雄壮。何其英猛!
而慕远峰和如雪自小均爱用剑,便都是受了王越的影响。王越当时人已经不在深山,但其丰功伟绩,却由江湖传入慕远峰和如雪耳中。何况,剑者,兵器之君子,持剑者修技,修身,修心。君子持重,守信重诺。无敌之信念,无敌之勇气,方有无敌之剑气。
时至今日,王越仍是慕远峰心中高山仰止的存在!
“徒儿请起,”王越赶紧扶起慕远峰,看到慕远峰身后再无他人,便问道:“只有徒儿一人前来?”
“师叔勿忧,远峰已是门中第一高手。来远峰一人,胜得庸者百人!”这番话,说得豪气凌云,不负英雄本色。王越的一句话,就让慕远峰那激昂的心有些冷却。
“哎,江山祸乱,吾辈中人仍抱残守缺,不肯入世扶主。仅有你一人,焉能护得住我大汉皇室安危......”
慕远峰一愣,蓦然想起了自己来长安之前,与马超谈论王越时的骄傲,马超只是一撇嘴:“一个官儿迷而已,纵然武艺再高,心志已匍匐淤泥之下,除当一忠奴外,又有何用?”
当时慕远峰便欲与马超再战一场,想着自己打不过马超,就忍了下来。愤然离去之前,用内力还隐约听到马超念叨着:王越,善剑术,称于京师,然一心欲仕,开武馆以谋生,旋皇室以求官......匹马入贺兰山,斩羌人首级,三十岁周游各州,庶几能敌?然不识时务,欲一平民之身晋仕,悲、叹与?
那个时候,慕远峰还不理解马超的念叨。但此时,他看到师叔对自己身后万年公主流露出的那丝殷切,他的心凉了:师叔这些年,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如此热切入仕?
正当慕远峰疑惑之时,他猛然瞥到了王越腰间一块不起眼的玉佩:那是洪策宗才有的信物!
“师叔?这......”慕远峰不是藏得住心事儿的人,即便他在马超的军事培训所里培训了两个月,也依旧没有练出隐忍。更何况是面对他崇敬的那个人时,那种惊诧就更带有一种梦想破灭的愠怒!
“此乃洪策宗信物。”王越看着慕远峰所指,淡淡说道。
“师叔乃神卜门之人,为何......”
“天下宗派,莫不都是为江山社稷谋利,此乱世用重典之机,洪策宗法家思想正与此吻合。越自当从中求学,贸与帝王家,有何不?”王越丝毫没有将慕远峰的诧异放在心中,而是走向刘玥:“公主今日又私自与那些贼寇交手了?公主金枝玉叶,焉能如此莽撞?日后再有此事,也当有越相随,保得公主无恙......”
这一刻,慕远峰的心冷了。他终于理解了马超那个评价:除当一忠奴外,又有何用?
自己,日后难道也会如师叔一般?此事自己效忠马超,是否也只为一员奴仆?
不对!
洪策宗......法家......长安士人?难道,王越与长安士人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