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依旧跪着的鲍崖面前,他看都没看一眼,厉声说道。
王翦如此,也是情理之中,一个小小的鲍崖,的确是不能入他的法眼,即便是龙虎营大将鲍罡,他也同样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鲍崖接下来的表现,让其不得不注意。
他就在那里,对王翦的话,恍若未闻,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让你滚,没听到?”
王翦愤怒,说着,手已经放在刀柄之上。
“大将军,你要杀他?”
鲍崖不惧,依旧是保持着那姿势,问道。
“滚开。”
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可以看出,是愤怒到了极点,犹如马上就要喷发的火山,稍有不慎,就会是岩浆滚滚。
“敢问他有何罪?”
鲍崖却好像没感觉到,接着道,后边,李一看着都着急。
知道你英勇,但就不能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跟他硬碰硬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与鸡蛋碰石头有何异?
王翦不再多说,手臂用力,抽刀,就要劈砍。
“将军且慢。”
这时候,鲍罡及时赶到,高声呼喊,紧接着,翻身下马,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跪到了王翦面前。
这一声,正好是吸引了他的注意,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让鲍崖免于人头落地。
“你也要阻我?”
王翦道,现在的他,就如同离了弦的箭,只能一往无前,不知停留是何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末将不敢。”
鲍罡低头,开口说道。
“犬子年幼无知,冲撞了将军,还请饶他一命。”
“用你的命抵,如何?”
王翦开口。
“好。”
鲍罡也不多说,军令如山,在这里,哭喊求饶根本就没什么用,唯有铁血,力量才能证明一切。
他比不过王翦,就只能是顺从,用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已经算恩典。
“够了。”
鲍崖看不下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接着说道:
“用你的性命换来我的苟活,你让我如何能心安?”
这句话,他是对鲍罡说的。
“大将军,我一直对你敬重。”
他接着说道。
“若是在沙场,为了家国大义,我鲍崖必定追随,可身死以奉。”
“但你若是为了私利,心系爵位,在意俸禄就要枉杀一人,我鲍崖,也可身死。”
“身死以抗。”
他说完,抽刀,凛然不惧,这时候,他是真正的勇士,管你是不是什么大将军,拼死何如?
看到这,王翦反而是变得平静,不复方才的愤怒,眼神中,带着赞许。
铁血遇铁血,惺惺相惜。
“你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他说对鲍罡说道。
要是以前,能得到王翦如此得赞许,鲍罡肯定会十分兴奋,高兴的都睡不着觉,半夜都能笑醒。
不过现在,只剩下心中的苦涩,他宁愿儿子为纨绔,怂包软蛋,最起码那样可以活下去,不像如今,命都快没了,要一句夸奖能有什么用?
“我要做的事,不是你能理解的。”
王翦开口,这也是对鲍崖的认可,若是换了旁人,他根本懒得多说,直接杀了不比什么都省事?
“现在退去,可以饶你一命,”
他接着说道,生爱才之心。
王翦,为大将军,一生戎马,杀敌无数,根本就不是那种苟为私利之人,什么爵位,黄白之物,对他来说完全就没有任何吸引力。
之所以这么做,另有他因。
“要么将军离开,要么,死战。”
鲍崖却不领情,他以剑持地,开口说道。
无奈,只能是一声叹息,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唯有战。
“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一看着,心中莫名,一声叹息开口说道。
我何等何能,竟然能让你做到这一步,何以为报?
鲍罡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眶中,泪光闪闪,不一会,老泪纵横。
其中,有欣慰,有心伤。
白发送黑发,自古大悲之事。
既然如此,王翦也不再当误,成全你,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这李一,今天必须死。
另一边,龙辇疾行,拉车的大马撒开四蹄,像是飞起来了一样,跟随的士兵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勉强跟上。
就这样,里边坐的那人依旧满脸的焦急,感觉好似龟爬,没有任何快可言。
城中其他处,一个道士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年纪轻轻,破烂的道袍并不能掩盖他的清秀。
踏步,每一步都有特殊得韵味,让人难以捉摸,看着不快,但转眼就已经消失不见。
道士龙辇,道不同,目的地却是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