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百姓,对晋明的痴情有褒有贬,褒扬者大都是闺中秀女与吟游书生,做着愿得一心人如晋明的美梦;而贬者认为,晋明不顾天下社稷,只能做痴汉而非一代君王!
能专情如晋明这般的帝王,古来难寻,红璎对他总得来说还是很敬重的,她与楚珞下了白马香车,红璎被晋明安排去了太妃那里,而楚珞被召见去了正殿!
正殿之上,晋明的气色瞧着更差了些,原本花白的鬓角此时已经被霜染了大半边,他眉头紧皱,额上皱纹森然,清晰可见,正依靠在龙纹软榻上,闭目养神,却似乎怎么也宁静不下来,只能将眉头皱的更紧些……
瞧着晋明的脸色,楚珞没来由心里一揪,上前叩拜,道:“臣楚珞叩见皇上!”
晋明这才幽幽抬头,瞧着他,却是一声叹息,道:“爱卿,你是朕最倚重的臣子!”他说着,将左右引退,接着道:“朕自皇后和太子过世后,整日浑浑噩噩,由得叛臣贼子兴风作浪,朕愧对列祖列宗!”
瞧着他痛苦的神色,楚珞深有感悟,楚庆祥曾经说过,晋明即位之初,曾经雄心勃勃,立誓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北拒突厥,威福天下!奈何,皇后逝世之后,他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醉生梦死,最终搞坏了身体,使得晋淮有机可乘,在京都落地生根……天上人间,两种极端的幸福与痛苦,灼烧着他的神经,是人最大的苦楚,然而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他必须忍着,即便痛不欲生,也要苟延残喘,拖动整个天下大势,天下万民都以为晋明是个病怏怏的昏君,以为若是没有丞相和平南王,便没有这样安定的江山,其实他们都错了,真正确保江山安宁的人,是晋明!
想起祖父的话,楚珞颇有些同情这位君王,原来太过重情重义,也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与晋淮,一个重情,一个薄情,全然不似兄弟!
“皇上,您为大晋王朝百姓所做的事,我们都有目共睹,定不会叫旁人诟病了皇帝的圣明!”虽然看惯了满朝文武的丑态,但是从楚珞的眸底,晋明看到了诚恳,这话让晋明略微有了安慰,便对楚珞大,道:“朕愧对天下百姓多年,若是可能,朕真想将这帝王的担子甩给晋天那个家伙,可是晋天生性风流不羁,并不适合做皇帝,而晋淮,太过狠辣,只会逼迫百姓造反,如果朕当年的太子还活着,该多好!”
他这话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但是楚珞却不知道为何,心底骤然加速疾跳,莫名的悸动在胸膛处流淌……
“不说这些了,年纪大了,愈发喜欢唠叨了!”晋明忽而苦笑一声,道,“今日招爱卿过来,是为了你的婚姻大事。”
楚珞面露喜色,若是得皇帝赐婚,他与红璎的姑侄乱/伦便可名正言顺,他展颜笑道:“单凭皇上作主。”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长平公主虽说顽劣,但是毕竟是过继给朕的皇室传人,将她许配给你,也不至于亏待了你!”晋明淡淡地说着,却没想到楚珞听了这话,立刻炸毛似的追问道:“皇上,您说让我娶的人是谁?”
晋明重复道:“是朕的长平公主晋湘湘!”
“不!”楚珞急忙拒绝,道:“臣心中只有安西郡主一人,且此生只爱她一人!”
“楚珞!”晋明语气微微拔高,已然蕴含了怒气,冷着眼瞧着楚珞,道:“你是想抗旨吗?”
“臣不敢!”楚珞忙叩首,道:“但是臣也决计不会为了政治,牺牲了臣挚爱的女人!”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令情绪不稳的晋明微微一怔,那样倔强的眉眼,与当初的他是何等的相似,甚至他的脸,也有几分像她……
他摇了摇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怎得能错将楚珞看成是她?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又拔高了嗓音,问:“朕再问你一次,晋湘湘,你娶是不娶?”楚珞也执拗地盯着他的眼,倔强道:“臣不娶!臣知道,自古忠义不能两全,若是皇上非要逼我,我只有一死,以报效皇恩!”
“混账!”晋明气的将手岸边精致的碧色墨砚砸向了楚珞,楚珞避之不及,被生生砸到了额上,嫣红的鲜血便顺着他白皙的额头徐徐流淌下来,墨砚哐当落地,砸出低沉的音符,而嫣红的血迹,便溅在了光洁的地板上,倒映出琥珀般妖冶的愁。
晋明心头一颤,却不知为何,瞧着他受伤,他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忽然活跃起来,有些心疼有些后悔,但是泼出去的墨又如何能收回?
他咬牙又问了楚珞最后一遍,道:“朕知道安西郡主很有魅力,但是你真的甘愿为了她,牺牲仕途,甚至性命吗?”
“皇上若是不信,试试便知!”楚珞忽而笑了,笑的很是淡漠,似乎除了红璎,这天地间的繁杂的差事,都与他无关……
晋明一怒之下,叫人楚珞关进了天牢,不管谁人来求情,统统与楚珞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