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壁思过?万万不可!依照这小姐的身子骨,哪里吃得消那里的冷彻蚀骨?叶晗月千钧一发之际,双眸落在万里山河图上,凤眸微转间,心生一计,连连上前几步在舒老爷跟前跪下。
“老爷,奴婢斗胆替小姐求老爷一事。”语气诚恳之至,舒老爷淡淡看她一眼,“说罢。”
“这画作已毁,便是小姐面壁也无法弥补回来。可若是小姐能够让这画蛇添足之笔成了点睛之笔的话,这画作也不会就此失了它的价值。奴婢斗胆恳请老爷给小姐一次机会,若是无法,再去面壁也不迟。”
“你一个粗鄙下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这画作已毁,上等佳作岂是我等俗人可以信手添笔的?”舒初柔直觉这叶晗月一出场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忙出口制止她。
“姑娘此言差矣,既然这画作已毁,若舒家大小姐当真有法子弥补,为何不暂且由她一试?”叶晗月正要反驳回去,却是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观的皇甫修出言相助。
舒初柔见说话之人是皇甫修,只好敛了嚣张跋扈之色悻悻作罢,毕竟在三王爷跟前不好失了她的礼节。而舒老爷见三王爷都发话了,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顺势道:“好,便让你们暂且试试。”
“谢老爷!”叶晗月恭声道谢,飞快的在皇甫修身上掠过一眼,忙起身接过家丁手中的画作来。
一行人回了雀亭,叶晗月将画作平铺开,而身侧的舒清瓷在叶晗月的眼神鼓励下慢慢的提起笔来。可斟酌再三,却是无从下笔。
叶晗月看在眼里,趁着伸手绾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之际顺势附耳说一句。说话间,舒清瓷黯然的眼眸瞬间洒入几许亮光来。对着叶晗月微微点头,重新提起笔来,在画上稍作停留,轻轻点缀,终于吁一口气搁下笔来。
叶晗月看着画上呼之欲出的仙鹤,心中的巨石得以朝不碍事的地儿挪了挪。同舒清瓷相视而笑,便道:“老爷,小姐画好了,老爷且来看看如何?”
一旁坐在软榻上静默品茶的舒老爷扣上茶盖,在舒清瓷的目光期许下起身而至,俯身细细看一眼,眉眼微蹙,再看一眼,又摇摇头,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知是好是坏。一时间看得舒清瓷和叶晗月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个踏实地。
忽而,舒老爷眼前一亮,连连拍手称赞道:“妙!妙啊!”这一声不禁引来心生好奇的三王爷皇甫修快步上前一探究竟,而站在一旁的夫子也跟着前来。
王羲之的画作集雅致,气势,壮伟为一体。他的画如同他的字一般,放荡随性,却又闲情逸致。故而,整副山水画作无一不是轻笔点过,无一浓墨之处。可偏偏那山峰处由一点墨迹化作的仙鹤成了唯一一处重笔。以浓衬淡,以小见大。两厢映衬,竟愈加体现了王羲之的闲情之性,将其游山之旅的所看所想都在笔间尽情释放。
“大小姐,你这一笔添得甚好!”夫子也是赞叹连连,看向一旁低头不语的舒清瓷更添一分认同和欣赏。
见父亲同夫子连连称赞,舒初柔心里很不是滋味,然她疏于功课,不善品画,怕在三王爷跟前失了面子,便只好咬着帕子恨恨作罢。
“着实不错,舒姑娘的画技可见一斑。”皇甫修细细端详过后,说着赞赏舒清瓷的话,双眸却是似有若无的落在叶晗月的身上。
知晓小姐这是顺利躲过一劫了,叶晗月心下一舒,却察觉一道不可忽略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疑惑着望去,却猝不及防的对上皇甫修略有所思的狭眸。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实则方才叶晗月的一举一动皇甫修都尽收眼底,他知晓这法子是叶晗月所想,却也不戳穿,只是这女子未免太过有趣,不经意间,已然牵起了他的兴趣。
叶晗月不及多想,便飞快的敛回双眸,只是低眉顺眼的同一旁心情渐好的舒清瓷轻声说着话,不再颔首。
这女子,竟在躲避他?皇甫修眉眼微动,心觉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