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贵人果然别有一番心思。”皇后笑着示意袭儿呈上美酒。“端在手中,只轻轻这么一嗅,果真是果香四溢。”
皇帝心情甚好,见沅琦今晚装扮的也是光鲜靓丽,尤其是映着半空中的烟花,更显得娇俏可人,也不禁赞道:“美酒如佳人,醇香绵甜。不错!”
“谢皇上皇后赞誉。”沅琦团粉的脸蛋儿,泛起羞赧的红意。皇上将金樽中的果酒一饮而尽,笑着摆手示意她起身。
如玥心知沅琦的心性,虽然是单纯了些,可到底也是个不错的女子。这么想着,心里竟没有醋意翻滚。不知是自己真真儿心疼了她,又或者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景。
酒意上头,如玥在心里一遍一遍的盘算着皇帝的恩宠。
昨日可能是莹嫔,前日是贵妃,更久之前可能是皇后。今日是自己,明日可能就是沅琦、后天许就是淳贵人,总之皇恩总没有百日停留的时候。
正如同那鲜活绽放的花儿一般,终究有开有谢。
你正得意的时候,正是旁人凋谢的时候。而旁人盛放的时候,偏是你最失意的时候。
“妹妹,你没事儿吧?”诚妃发觉如玥不知不觉自顾自饮下了三樽酒,紧忙示意添酒的沛双住手:“别让你家小主喝的这样急,看醉了难受。”
“谢姐姐提点,臣妾不过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如玥抢先答了沛双的话。“何况姐姐也说了,今儿是好日子,好日子心里痛快多喝两樽也无妨。想来皇上是不会怪罪的。”
如玥的话音才落,皇后就唤了沅琦上前:“皇上喜欢喝你酿制的果酒,你就坐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多用些吧!”
“是,臣妾遵旨。”沅琦的心猛烈的跳动,有些欣喜若狂。脚步越发轻柔的走上了前去。如玥没有看,只笑着为自己再添了酒。
见此情形,诚妃劝解如玥的话含在口中,硬是憋了回去。本想说皇上可能会传召如玥侍寝,毕竟下午的时候,是打永寿宫一起出来的。
可看这情形,除夕之夜的恩宠,多半是要陪伴恩贵人了。那还有什么好劝解的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诚妃也端起了酒樽:“李太白都有这么好的诗句了,咱们又怎能辜负这样美好的夜晚。妹妹说的对,自醉甚好。”
底下的妃嫔,不知白了乌雅氏多少眼,眼睁睁的看着她博得了新年的第一份恩宠,怎么能不气恼。
可是又能怎样呢?
芩儿默默无声的立在如玥身后,揣测自家小主多少有让宠的成分。虽不知小主与这个恩贵人又怎样的关联,却也能体会她心里的苦。
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夫君与旁人亲近?何况在如玥心里,皇上是那么重要。
好容易挨到宴毕,皇上携了恩贵人的手摆驾回宫。
众人这才不情愿的离去。
被送回永寿宫的时候,如玥已经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一串两串,数不清有多少个。像足了京城大街上小贩子兜售的冰糖葫芦。
芩儿与沛双好似走不稳雪道一般,拉扯着她摇摇晃晃,甚至连发髻都歪倒了,头上的金钿子、珠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掉在雪地上却又好似看不见了一样。
“别拣了,都别拣了。没有了,哪里还会有?”如玥放肆的笑着,说不出为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众人都沉醉在新年伊始的欢快中,为什么好像就只有她看不清眼下的路呢?
“小姐呀,您当心着点。您这是怎么了?”沛双用尽浑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将行为反常的如玥送回厢房。“在主事府中的时候,您的酒量甚好,怎么这进了宫反而不济了。”
“胡说,我根本没醉。”如玥好不容易躺下,却又因沛双的这句话猛然起身:“谁说我酒量不济,我心里清醒的很。皇上今晚,必然是宿在了恩贵人那里。沅琦,沅琦妹妹必然很欢喜。你说是不是?”
“旁人欢喜不欢喜,奴婢怎能知晓。可小姐,你自己心里呢?”沛双愤愤不已:“既然不愿意让皇上去旁人那里,又为何要将自己灌醉。倘若你争取,皇上未必就不会来咱们这里。”
如玥止住了笑意,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平静了水亮的眸子与沛双对视:“能争取这一次,下一次呢?下一次争取不到怎么办?后宫妃嫔这样多,每三年就有一次选秀,谁能保证每一次都能争到恩宠?”
“小姐……”沛双唔哝着,不知该谁什么才好。
“既然是皇上自己的心意,我何不成全了他们呢?”如玥垂下头的是一瞬间,泪水便掉在了锦被面儿上,顺着丝滑的锦缎,滚落掉在地上。
如玥的心,正如同那一颗热泪,由热到冷直至碎裂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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