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元峰嘿嘿一笑:“明远,你可知道老夫此生最敬佩的人是谁?”
“当属已故右相杨道嗣。”
尤元峰冷笑道:“杨道嗣是个人物,没有他,晋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修身齐家平天下,修身他做到了,平天下他也做到了,但中间的这个齐家,却是做的太差了,所以老夫服他,但不敬他。”
尤明远没想到尤元峰对杨道嗣竟是这样的评价,于是又说道:“既然不是杨道嗣,那一定是左相刘桀。”
尤元峰淡声道:“还是那句话,修身齐家平天下,齐家与平天下刘桀都是做到了,可惜修身这一条,刘桀做的太多,他太爱惜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以至于就算有着皇上的全力支持,还是眼睁睁看着杨氏一族一步步壮大,老夫敢断言,刘桀一旦故去,刘氏一族恐怕是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难道是李忠?”
“李忠战功威震天下,但说到底只是一介武夫,他终究影响不了天下大局的走向。”
尤元峰哈哈大笑。
“侄儿不知,还请二叔明言。”
尤明远脸上有了苦笑,杨道嗣、刘桀、李忠三人,可谓是赵智这一朝名声最盛的几个人,除了他们之外,尤明远着实猜不到还有谁能够令尤元峰敬佩。
尤元峰笑道:“不是别人,正是洪质。”
尤明远楞在了那里。
洪质这个名字时至今日,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颇为陌生。
广元十三年,洪质以七十一岁的高龄,以礼部尚书之职,进位政事堂相国,但时间并不太久,到了广元十五年,白巾军被平定过去不久,洪质便是上书赵智,以年老为由,主动要求致士,赵智没有做任何挽留,答应了洪质致士的要求,随后,回返家乡不到一年,洪质便是病故。
洪质此人,为官非常低调谨慎,名义上虽然和刘桀走的比较近,被看做是左相一党,赵智也是从中极力撮合,因此,两人的关系非常和睦,很多人都觉得洪质就是左相一党的核心成员。
尤明远当时身在朝廷中枢,又是尤氏一族的族长,对此知道的很清楚,洪质绝不是刘桀的人,两人不管是私交上,还是政治上,其实都是颇为的疏远,很多重大决策,刘桀与杨道嗣若是起了争执,洪质从来都是持中立态度。
而且因为洪质为官太过低调谨慎,就算做到相国位高权重,也依旧是小心翼翼,在朝堂上也极少发言,许多人都觉得洪质为官太软了,以至于洪质就算做了几年的相国,其在朝堂之上的存在感却是很低,导致他致士之后,不用多久,已经被绝大多数人完全淡忘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被尤元峰所说,是自己此生最为敬佩的人物,这种感觉,超过了杨道嗣、刘桀与李忠,乃至超过了当朝圣上赵智,这在尤明远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更是极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