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于陈谓然来说,理由却很简单。
你是我这具身体的兄长,我为什么要跪你?
有的人跪了皇帝,会觉得那是天大的荣耀,回去以后能写进日记传给子孙后代的那种,很显然,许多皇帝都是这么想的。
这是朕,这是天家给你的恩宠!
恩宠尼玛!
软着膝盖下跪的,才真的是有病。
上辈子,陈谓然就看过有人宣扬的血统论,说某某皇室、某某大帝的血脉,那些,其实也还能接受,人家真的是传承了多少年的统治阶级。
但也犯不着跪他。
可后来,碰到的,则是某某市长的子孙、甚至是某某会长的儿女,啧啧啧......
似乎只要和权力两字沾上边的,就有的是人把膝盖送过去,主动替那些人包装成贵人。
呵...
陈谓然也没坐御赐的椅子,他很直接的问道:“需要我拦住他吗?”
皇帝似乎也没想到弟弟这么直接,他愣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那个他,是谁,不言而喻了。
“给钱。”
“户部尚书何在?”
户部尚书一激灵。
“臣在。”
“国库里还有多少银子?”
皇帝问到一半,忽然摆摆手道:“算了,直接划出一半,送给凉王爷吧。”
“圣上不可啊!”
白发苍苍的户部尚书吓得跪了下来,他惊呼道:“一下子拿出去那么多,恐怕朝廷运转会出大问题的啊。”
楚帝在御驾亲征前,其实已经对国政做了详细的规划和安排,大部分钱粮,都确保回来以前不会被人全部贪没掉,可以说每一笔银子都有明确的要求。
当然,楚帝现在已经被尊为太上皇了。
太上皇能干涉朝政吗?显然是不合礼法的,嗯,礼法,就是这么用的。
皇帝很头疼的说道:“皇弟,你看,这银子也不好给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啧,那长郡,就给你了吧。”
户部尚书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这次,不光是户部尚书了,其他几个尚书,连带着那些杂七杂八的官员,例如御史台之类的,更是直言不讳,当场如同哭丧一样。
好像这江山不是被他们分占着,而还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都是皇帝的一样。
说真的,这种类似于脱裤子放屁一样的场面,陈谓然已经完全无感,甚至还有些想笑。
当他无意中再次看向龙椅上的那位“哥哥”时,很是意外的从他眼里读出了类似的情绪。
哦,当了皇帝就肯定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底下这群吃干饭的臣子嘴碎了。
始皇帝应该算是最早手痒的那个,他手底下的那些群臣,每天当真是努力活出自己的价值,因为实在没什么用又惹人烦的,例如那群儒生,因为去奉命去看瓜而被山石砸死的都有。
就这事,还比焚书坑儒早得多。
陈谓然在大殿上怡然自得,这倒不是狂的没边了,实在是经历的太多,金戈铁马都见识过,眼前这种就像菜市口砍价一般的场景,真的很难引起他的兴趣了。
虽然皇帝又是要给银子又是要给土地的,但这也没准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跟那些臣子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把戏。
不过,他肯定也是要依靠自己的,不拿出点真金实银,可真没办法让陈谓然替他办事。
在他出来前,凉郡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苗人的大军还在那拄着,颇有死不肯挪窝的迹象。
争吵依然在继续,陈谓然也不说话,就看着皇帝在跟臣子们讨价还价。
皇帝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凉王,眼里出现了一丝无奈。
弟弟啊,你变了啊。
原来那个善解人意的软弱弟弟去哪了?
假如还是以前那个思王,见到这种场面,说不定还会赶紧愧疚的谢罪,然后自己则顺理成章的收回那些自己都觉得过分的赏赐。
说真的,给肯定是要给的。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草。
在他的构想里,则是派出一部分兵马扼守凉郡,阻挡楚帝从楚南回到楚国的路线,同时在其他地方汇聚大规模军团,通过防御的方法,耗尽楚帝麾下大军的士气。
毕竟,他现在坐拥一整个楚国,而楚帝的身后,只有一个被打的稀巴烂的魏国东部。
说句难听的,就算是皇帝拿人命去填,哪怕是二换一,五换一的战损,那都是值得的。
楚帝的麾下,是真的野战精锐,又在魏国征战了那么久,早就成了当世的劲旅。
正面开战,唯一的结果就是楚帝率军一路收复失地,打的他麾下的兵马节节败退,最后成功夺回京城,在史书上再次留下浓重的一笔。
自己这个侄儿,又得沦为他雄才大略的背景和踏脚石。
“划分长郡以南六座城池,并入凉郡,由朝廷派遣三万郡兵进驻凉郡,粮草、饷银,都由朝廷负担。”
“臣,谢恩!”
陈谓然低了头,拱拱手,表示了感谢。
皇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自己这弟弟,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无利不起早的模样。
陈谓然则是一脸无所谓,估计下面的也没他什么事情了,索性直截了当的告退了。
不知道身后又有多少臣子义愤填膺,准备写折子弹劾这位尾大不掉的凉王爷。
这也就是在京城了,他身边尚且还没有兵马。
要是他现在还在凉郡,和朝廷的沟通全凭几天一次的快马送去书信。
你且看那些臣子还敢不敢再乱摇舌头。
顶多也就是一点不痛不痒的暗喻和讽刺,真的把他也逼反了,那大家的安生日子还是都别过了。
回头望着巍峨秀丽的宫殿,陈谓然露出一丝回忆,他循着记忆,一路找到了某个殿门口。
门口,是一个懒懒散散的宫女。
陈谓然皱起眉头:“太后在哪?”
宫女回过神来,吓得立刻下拜道:“拜见王爷!”
“你认得我?”
陈谓然有些奇怪,自己可没进过几次宫。
“王爷上次来此处的时候,我和青儿都还是太后娘娘的侍女。”
“哦,那你怎么被派来这看门了?”
“太后娘娘在五六个月前,准备吃斋念佛,她只留下了很少的宫女,自己住在宫里一处清宫内。”
“那,带我去看看她吧。”
宫女摇摇头:“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过了,假如是您回来想要见她,她要奴婢转告您,她老人家并不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