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个男人不会记得自己,但假如他记得,就让自己以前美的样子留在他的脑海里吧。
但,却是已经迟了一步。
后面有人冷冷的喊了一声站住,李三娘本可以不管不顾的进去,但此刻有一种力量,让她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的站在原地,也不回过头来,只是像个傻子似的站住。
陈谓然在她身后站住,看着那双满是伤痕的手,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波动。
他只记得,自己以前曾听过这个女子吹的箫。
“你还会吹箫吗?”
李三娘眼里露出一丝欢喜,她转过身,怯怯道:“会的。”
在还没有真正了解到这位王爷的才华时,她曾对其不屑一顾,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每天不得不接待这位王爷。
但读到他写的那两首诗词的时候,却是被深深的打动了。
但不久之后,王爷便离开了京城,据说是前往封地了。
李三娘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又见到了他。
“那就......”
陈谓然刚想说进动雨楼去再吹给他听听,转念一想,动雨楼里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有人认出自己,便息了念头。
他再次打量起这个女子,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三娘浑身一颤,深深呼吸几口空气,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这时候,脸上又变得死灰一般凄然。
原来,王爷竟是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
她呆呆站着不说话,身后的动雨楼里忽然传出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
“小贱人,不去好好干活,竟然敢站在门口勾搭男人?”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走出来,对着李三娘就是狠狠一耳光,打完犹不肯作罢,恨恨的骂道:“你以为能勾搭人救你出去?告诉你,做梦!”
她瞥了一眼陈谓然,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
陈谓然这幅皮囊原本就生的不错,又经历了大半年的金戈铁马,脸上的阴柔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凌厉的气势。
杀伐果断,舍我其谁!
“这位公子,您......”
她正想稍稍打探一下陈谓然的来历,只见对方轻轻抬手,掷出一块金子。
“这个女人,我买了。”
中年女人接过金子,摩挲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公子,您何必要买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呢?”
却是没有拒绝,显然是银子已经够了。
原来的老鸨在胡家被灭门的时候就已经逃跑了,这个中年女人便是新来的老鸨,只知道李三娘以前得罪了某个世家的人,如今京城里的世家被屠戮一空,没有人再来管一个小小的花魁。
但她却是因为嫉恨李三娘的长相,反而让她去做更多、更脏的活。
陈谓然没有多说什么,他今天来,也就是为了见见李三娘。
既然对方过得并不如意,那自己就做个随手的事情。
他拍了一下李三娘的肩膀,示意她跟上自己的脚步,那个老鸨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会,拿着金子转身进了动雨楼。
反正有钱拿,她也懒得再去多说什么,看这位公子的气象,不像是个普通人,又何必去让自己多一个仇人出来呢?
陈谓然走了几步,发现那个女人在旁边一瘸一拐的走着,便又停住,问道:“怎么了?”
“奴没事的。”
陈谓然皱起眉头,又扔下一块银子,买了街边的一匹矮马,让李三娘骑了上去。
“王爷,这样不好吧......”
李三娘的心里只有惶恐。
实在是受了很多苦楚,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好,她反而有些难以接受。
陈谓然懒得废话,让梅清泉在旁边牵着马,自己依旧沉默着打量京城里的景色,浑然不管身旁两人的心思。
梅清泉倒不觉得给一个女子牵马是种羞辱,只是看着王爷和这女子两人的样子,恐怕之间还有点故事。
事实证明,只要是人,都会有八卦的心思。
等回到客店里的时候,陈谓然让老板娘又去开了一间屋子给李三娘住着,自己则去询问老板娘:“宫里现在缺人买办东西吗?”
对这一点,陈谓然心里还是有数的。
手底下的情报网还有一些能用,告诉陈谓然,说是京城里各处都人手短缺,而宫中又因为即将筹办登基典礼,宫中贮藏不够,却是急需去外面筹买。
老板娘似乎对此有点了解,她神神秘秘地把陈谓然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冉公子,妾身想问一句,您这商队是卖什么的?”
“魏国的金银器皿,赵国的丝绸绫罗,齐国的民间手艺品。”
陈谓然故意往大了说:“本公子这次是奉了家里的命令,出来跟着商队历练历练,因此也就多备办了些货物,您要是有宫里的渠道,这次的收益,可以分您半成。”
“岂敢岂敢。”
老板娘小声说道:“实不相瞒,妾身身后,原本也是站着朝中大臣,乃是赵家的人,再往后,则是宫中的赵贵妃,只是不久前...赵家倒了,赵贵妃侥幸留在宫中,她在后宫也算能说上一点话,您要是不嫌弃辱没,妾身就让人安排一下,去问问她的意思。”
“其实她肯定会同意的。”
她随即补充道:“先帝驾崩,宫中也就那么几位娘娘,现在都在筹划以后的事情,是万万不肯在深宫中困死的,您这也是给她好处,妾身只要一说,她肯定会同意的。”
“看来你也有势力能进入宫里。”
陈谓然盯着老板娘,后者嫣然一笑:“公子说笑了,妾身还是靠着以往赵家的余荫......勉强能送进去一两个人罢了。”
“那正好。”
陈谓然拍拍手,笑道:“我倒是想进宫去和那位赵贵妃亲自谈谈,您要是有渠道,就把我送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