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狐,臭小子,要让我抓到你这个小混蛋,哼......”
他咬牙切齿的转动着念头。
伙计看到他一脸惆怅,还以为是他没钱,便笑道:“您老不用太担心了,马棚花不了多少钱,您要是实在困难,咱老板娘说了,请您白住几天!”
“白住?!又让我欠人情么!”老头气呼呼的喊起来:“谁没钱?谁......”
他一边嚷嚷,一边掏着衣兜,然后再次把那几个磨的锃亮的铜板拿了出来。
“额......”他的声音低的像是突然被人掐住嗓子的公鸭,发出一点奇怪的声音后,才立刻闭上嘴,讪讪的问道:“马棚在哪里?”
伙计一脸憋笑的把他带到马棚,等他出去的时候,平千潮甚至能听到伙计发出的笑声。
当即把他气得满肚子大便!
要是按他十年前的性子,必然要把这整座客栈里的人杀得一干二净,才能平息这些委屈。
“师父,咱们去哪?”
徒弟眨巴着眼睛,看老头在床上躺了片刻,又气呼呼的坐起来穿衣服。
“去挣钱!”
平千潮愤愤道。
徒弟差点没憋笑憋出内伤。
往日里看老头吃瘪的次数可不多,今天真真是开了眼,不过,这点心思可不能被老头看出来,那是要挨打的。
“王爷,外面那两人,要不要查一查?”
晁拓看了一眼外面,那时候一老一少正跟着伙计往马棚走去,浑然不觉有人始终注意着他们。
“去查查吧,让人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这些天要做什么。”陈谓然正在伏案写字,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刚才说,安平生进宫了?”
“是,而且跟当今皇帝谈了整整一个时辰,据说当他离开大殿的时候,皇帝直接在殿上发怒,呵斥安平生为狂贼。”
“有可能是装的。”
陈谓然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的,因为他这幅样子,完全跟他以往隐忍的形象不符合,臣推测,两人可能在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也去查查吧。”陈谓然思考了片刻,又在纸上写了几句。
晁拓翻了翻自己手里的纸,刚想说什么,看陈谓然一心一意的写着东西,便识趣的闭上嘴,等陈谓然写完了,自己才赶紧又说道:
“凉郡今年夏天的各项收支预计可能会失衡,臣建议您现在下令,加快推进府兵制吧,粮食,乃是咱们如今的心腹大患。”
陈谓然放下笔,呼出一口气:“我已经派人去列国收购粮食了,只是路上不是经过魏地,便是要经过明郡,凉郡的商道大半通往魏国,没法用来购买输送粮食,如今魏地战乱不休,普通商人不愿意去魏国,更是收益甚少.......”
“臣有一计!”
晁拓终于找到了机会,立马得意洋洋的喊道:“臣有办法,能搞到大量的粮食,而且不花咱们自个的钱。”
“抢?”
陈谓然立刻问道。
“非也。”
“除了抢以外,再没有能不花钱就能搞到粮食的办法了吧?”陈谓然翻着白眼,道:“你只要拿不出银子,那些商贾一粒粮食都不肯多给你。”
他现在对以往读到的“重农抑商”政策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生产力并不先进的社会中,农是全天下之本,更是民生大计!
在这个世界里,很容易出现这样的景象:
有时候哪怕你家财万贯,都可能买不到粮食。
因为市面上的粮食大部分都被官府强行控制着流通,少部分,则是被商贾私藏起来,用作私下兜售,而那价格,往往极其昂贵。
根据官面上的说法,控制粮食的流通,是为了百姓,然后真正到了灾荒世界,百姓连一粒粮食都买不到,只能去私底下买粮商的私粮。
而购买私粮,又是犯法的!
但有些人又发现,粮商私藏的粮食储存量极其惊人,甚至比他们被官府强买去的粮食还要多。
可想而知,这分明是商贾和官府做的交易。
最后,则是百姓的钱,三七分成罢了。
这便是列国如今的粮食状况。
至于楚国,先帝在的时候,便推行多个政策,已经能够做到平抑粮价,官府仍然有中饱私囊的现象,但,却决不允许官商勾结。
抓到一个,便是株连九族。
凉郡等现在归属于陈谓然统治的地方,这样的现象,却是隐隐死灰复燃。
新上任的官僚们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不心动的,而且如今的凉郡,在有心人的测算后,确认为急需粮食,无数商贾反而开始贿赂官府,并且大量储存粮食,不断扩大自己的仓库,可就是不肯出手。
他们认定,如今的凉王,将不得不接受他们的价格,然后被狠宰一刀。
因为凉王如今的境地很是险恶,看似坐拥苗地和楚国的半壁江山,身后没有任何敌人,可正是如此,他周围也没有任何盟友。
他只能从商贾们手里获得粮食。
商人们心里活泼泼的打着算盘,心想到时候要价多少才算合适,而又不至于把凉王得罪的太狠。
岳韫和平先生两人,已经将这些粮商查的一清二楚,就等着陈谓然下令,直接把这些人的存粮全部上缴。
但陈谓然在此刻,却又犹豫了起来。
建立秩序很容易,但摧毁他,只需要一个带头者。
自己麾下有几十万百姓,若是自己带头去抢粮食,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正在他费尽心思的思考的时候,晁拓说道:
“王爷,您若是愿意娶亲的话,粮食的问题,其实不是问题。”
陈谓然闻言,嘴角抽了一下,这次却是安静下来,等着晁拓的下文。
“赵国、齐国,乃是您如今的首选。”
晁拓分析道:“二者皆是大国,若是您愿意和他们结亲,不光自己多了个强援,安家也会多一个强敌,当然,听说赵齐两国如今正在开战,您挑选了其中一家,另一家必然又会成为安家的强援......”
“我想到了。”
陈谓然忽然说道,看了一眼仍想苦苦劝他娶亲的晁拓,他笑道:“粮食的事情,孤已经有头绪了,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