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什么人?”
老头正想说话,眼睛却陡然一冷,座下战马不安的刨着地。
下一刻,一柄剑横空而出,但它出场的方式却诡异至极。
出鞘无声,挥剑无声,所以用来杀人的时候,也是一样无声!
它像是一柄有生命的剑,只在落下的刹那,老头才瞥见了出剑那人的脸。
“原来是你。”
他笑了,伸出手来,只风轻云淡的一捏,那柄看似锋利无比的长剑就这样被他捏住,在老头的手里发出危险的轻响,似乎就要这样折断了。
出剑那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想要赶紧撤剑,但剑尖传递过来的力量,却是让他瞬间明白了不可能。
若是以往,他会干干脆脆的停手,表示认输。
但在今天,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里停下脚步。
他必须要进城去!
凉王不能死!
“小丰子,没想到你竟然来江湖上行走了,”老头笑道:“魏国的花天酒地很无趣么?您堂堂天潢贵胄,怎么跟老朽这样的人来了同样的地方?”
“来了同样的地方?”
那个人眼神闪了闪,缓缓摘下自己的蒙面罩,赫然便是三十。
他重复了一遍老头的话,忽然也笑道:“莫非你这老不死的也要来京城找人么?”
“找人是不错,但,若是杀了你,倒也是顺便的事情。”老头脸上没了笑意,而且看到三十脸上的笑容,他心里却是有着怒火在翻腾。
“你,辜负了我的女儿,你害得她好苦,我找了你这么些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你。”
话音未落,老头舒开手掌,一股暗劲沿着剑刃直接狠狠打了过去,直接打在三十的手腕经脉上,后者闷哼一声,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很难相信,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学修为才能让三十堂堂一个宗师高手就这样被打跪下。
眼前的这个名叫平千潮的老头,武学修为显然已经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层次上。
他看着三十一点点跪下去,眼里除了快意,还有一点挥之不去的悲伤。
在他的一声声既是痛骂亦是诉说的话语里,一段恩怨缠绕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多年前,平千潮喜得一女,而那时候,他就已经是魏国江湖上的一方名宿,因此等女儿长大成人后,来求亲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但最后,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平千潮对此不以为然,不过既然是女儿选的,自己这个父亲,却是不得不同意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实实在在的悲剧了。
现在想想,那个年轻人孤身一人出现在女儿的身旁,明明长相平平无奇,可谈吐却是极为不凡,平千潮派手下去四处查探整个年轻人的底细,但却什么都没查到。
他后来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魏国曹家的人。
皇家!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我只想问你,你难道不清楚这样做的代价么?你何苦要来招惹我的女儿?”
听着平千潮淡淡的询问,三十几次想要开口辩解,但最后,他也只是浅浅叹息一声,并不作声。
当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有的人会想的很多很多,最后甚至会犹豫不前,不敢再去看那个深爱之人。
但更多的人,却会像扑向火焰的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将自己焚化在爱情的火焰里。
孰是孰非?
看着老人还想说些什么,三十几乎不忍心打断他,但他还是开口了:
“你今天抓到我,我认命了,但我现在必须要去做一件事不可,请你放我离开,等我要做的事情做完后,我就在你身前自刎,决不食言。”
平千潮沉默了片刻,直接撒开手:
“滚!”
三十也没能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就这样放了自己。
“我已经很老很老了。”平千潮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安儿走的时候,还让我不要记恨你,我孩儿的祈求,就抵了你这次的命罢!”
“但是下一次,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抓到你,就会杀了你!”
听着身后那带着森然杀意的话,三十在心里苦笑一声。
没想到刚才只是试探性的一次出手,竟然就碰上了这个老头子。
要不是平千潮易了容,他刚才没认出来,但凡能认出来,他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脚尖在城墙上轻踏几下,三十就在无数士卒的惊恐注视下堂而皇之的来到了城墙上,他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哪里,在城墙上略作停顿后,便飘然离去。
凉王,还在这里。
他在赶来京城的路上,碰巧遇见了梅清泉等人一行队伍。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走的地方是一片坦途,恰好被远处的三十看见,便过来询问京城的情况。
说实话,他也是日夜紧急赶路,才在这时候终于来到了楚国京城,虽然对这里的情况还是知之甚少,但从梅清泉他们口中听说到凉王陈谓然的疯狂举动时,也不由感到深深的疑惑了。
似乎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凉王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啊......
不管怎么样,他还不能死。
或者说,他不能在现在死。
想到这里,三十嘴角便扬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我以为自己的一生过得就已经够凄惨够愚蠢了,没想到,凉王这个位高权重的人,连自己的生死却都不能操控,一辈子都要无知无觉在一个已死之人的操控下活着。
凉王的痛苦,他知道一些,而且并不很理解。
但刚才碰到平千潮的时候,往事再度浮上他的心头,再联想到凉王的那种莫名的纠结,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
“他,是想求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