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是啊,大将军一生苦于功名,您确实应该这么想......”
安雪山长叹一声,他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无力的看向天空,用微不可察的声音缓缓道:
“所以你根本治理不好一个国家,您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的是什么......荣华富贵,不是对大部分人吸引力很大,而是对所有人吸引力都很大,谁不想荣华富贵呢?”
“...可是大部分人想要这样富贵的起初原因却几乎都是一样的,他们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爹娘、老婆、儿女、亲朋好友......您错误的以为,给每个人一样的东西,就能让人们感觉到公平,不是这样的......当他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在挨饿......”
“可是,老夫真的已经努力让他们吃饱饭了!”
安平生怒吼道:“你们为什么不肯听话?熬过今年,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安雪山又轻轻笑了起来,安平生看了怒火中烧,狠狠一脚踹了上去,边踢边发泄般地怒吼:
“皇帝是这样,太皇太后是这样,你一个安家的人,竟然也是这样!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难道不是我安家的人吗?难道不是安家把你抚养长大的吗?”
“大将军,我是被黄家抚养长大的,我的妻子,是黄氏女......”安雪山咳着血沫,对着安平生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气不气?
安平生确实被气的目瞪口呆,而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报!”
“大将军,外面有人求见!”
一名将军在外面的广场上喊道:“大将军,一个女子求见,她说,她带来了凉王,想跟您做笔交易!”
“凉王?凉王!”
饶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平生浑身的怒火也是立刻褪去,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女的?那女子说没说她是什么身份?”
“她说......她是魏国的...长公主,叫曹茗。”
“快,请进来!”
不知道安平生发了什么疯,一听到曹茗两个字,竟然连思考都不思考了,就直接准许让他们进来了。
“他们不肯进来。”
那名将军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道:“那位...长公主,身边还有些侍卫,她说如果没有那些侍卫的保护,她就不会跟大将军您见面。”
安平生哈哈大笑,自言自语道:“唔,跟老夫写了这么久的信,终于敢来见老夫了,呵呵,魏国长公主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了么......”
听他所说的话,似乎跟曹茗已经通过信件联系了很久似的。
他刚走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吩咐道:“把安雪山这个叛徒也押出去,顺便让他见识见识,凉王爷长什么模样。”
“凉王......”
安雪山笑了笑,眼前浮现的却是这两个月时不时找他要东西的陈谓然。
陈谓然只让安雪山知道自己是凉王的人,至于真实身份,却是一点都没有提起过,
此刻已经是下午,但阳光尚且还是刺眼,安平生已经劳经费神了两天,此刻看见阳光,不由闭上眼感受着温暖,过了一会,才看向站在广场上的一群人。
到处都是他麾下的将士,剑戟交并,刀枪如林,校官喝令一声,后方的弓箭手尽皆拈弓搭箭,弓弦的轻微绷紧声汇聚成刺耳的杀机,毫不掩饰。
皇城中的士卒们已经把广场上的那一百多人牢牢包围了起来。
“与君通信久矣,请问魏国长公主无恙乎?”
安平生边走边大喊道。
他身前的士卒缓缓分开,有人露出担心的目光,但没有人敢在此刻说话。
还未来得及走到他们身前,安平生就已经看清楚了那个如死狗一般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人:
凉王陈谓然。
他昏迷着,或许是因为疼痛,或是某种不知名的原因,他此刻醒了过来,看着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的安平生,陈谓然露出一丝“失败者的惨笑”。
“臣,拜见凉王殿下。”
安平生郑重的施了一礼,然后看向“魏国长公主”,道:“臣,拜见公主殿下。”
“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长公主”语气冰冷,假公济私地狠狠踢了凉王一脚,然后才缓缓说道:“您看看,这是凉王么?”
“凉王!”
安雪山在后面挣扎了一下,眼里露出一丝震惊。
这个在过去两个月中一直跟自己打打骂骂的人,居然是凉王本人?!
“您想要什么?”
安平生把视线收回,盯着“长公主”笑道:“您可是解决了老夫一个大麻烦,虽然......”
“你要在这里谈事情么?大庭广众之下,把你的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都说出来?”
“长公主”打断了他的话头,冷笑道。
“好,那就请您,跟老夫回正殿上去商议,不过,只有殿下您一人,还有老夫、以及凉王殿下。”
“不可能!”
“长公主”断然拒绝道:“这是你们楚人的地方,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拿到凉王以后就放过我?我要带几名侍卫。”
“可以!”
安平生干脆的说道,然后微微躬身施礼:“请殿下移步。”
移步......剧本不是这样啊!
凉王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这个混蛋,不是应该在这时候直接跳起来杀了安平生吗?
钱竹在安平生和周围无数楚卒的逼视下,恨恨地又踢了躺在地上装死的陈谓然一脚,理直气壮的招呼道:“你你你,还有你们,跟本宫一起来!”
那些陷阵营士卒嘴角歪了歪,不过他们事先都听过陈谓然的吩咐,这时候也只能走出几个人跟上去,剩下的人则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和那些包围他们的士卒们大眼瞪小眼。
等正殿大门缓缓关上的时候,皇城城墙上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看着广场上的情况,觉得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凉王呢?”
就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不由眼皮狂跳:“平千潮怎么也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