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反手把门关上,站在门旁疼得冷汗直流。
地上有张油纸包着的东西,似乎是老御医留下的,打开以后粗略看了一眼,陈谓然发现这似乎是宫内的地图。
这问题可就大了。
私自画皇城的地图,严格算起来,是要全族流放的大罪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的门就被人用力拍打起来。
“姓陈的!开门!你把我锁在里面干什么?”
陈谓然眉头一紧,顺手把旁边的锁也给挂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
钱竹在里面尖叫,她对陈谓然的心动从没超过一刻钟就被后者破坏的一干二净,她几乎是想不明白陈谓然这种混蛋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的。
她在第五次开始撞门的时候,刚撞到门上就感觉不对劲,下一刻,门直接被撞开,而她这次是攒足了全身力气去撞门,直接一头栽到地上。
“你在干什么?动静小一点。”
陈谓然站在旁边打着哈欠,看见钱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他直接拔腿就走。
从地图上来看,他找到了几个比较鲜明的皇城建筑,然后以此得出,自己现在是位于皇城的西边。
正好,这边的大片建筑都处于修缮中,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似乎也鲜有人来。。
安平生像个大善人一样,出安家的钱来修皇城,估计那时候他就觉得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了,总之是迫不及待地开始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布置皇城。
只可惜,一切归于春梦一场。
若是这时候还有旁人,倒还能看见一个宫女跟在一个低级太监的身后,那个太监走几步还要停下来歇一歇,不禁让人感叹就是虚。
“你能不能走快点!”
钱竹在旁边催道:“走的这么慢,等会皇城里那伙楚军过来了,你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这个凉王。”
“你说的轻巧。”
陈谓然坐在一处台阶下面,一边轻轻揉着背,一边冷哼道:“也不知道我是替谁挡了那么多箭......”
“额...”
钱竹顿时愣住,接着便是一阵愧疚涌上心头,她看着陈谓然似乎有些忧伤的脸,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一下,不由低下头,讷讷不知道说什么。
但她没有预想到,接下来的每一段吵架或是谈话,陈谓然就像是找到了制胜法宝一样,每次都把这句话摆出来。
而钱竹的耳朵几乎要听出茧子来,心态几乎要崩溃,也就从起初的愧疚、到无所谓、到忍耐、再到现在的忍无可忍。
她看陈谓然不注意,抬手就拧住他的耳朵,用力逆时针旋转了一下。
.......
几名大夫从安平生的尸体旁边站起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老头直接吓白了脸。
“大将军此伤极重,某等......无力回天。”
周围的几名安家子弟虽然早有预料,但也还是慌作一团。
其中有两个有主见的,这时候表面上虽然也露出惊慌的神色,但心里却是盘算开了,暗自计算着自己这时候能调集到多少军队。
反正皇帝已经被打跑了,而安家还拥有二十多万实打实的大军,接下来,就看谁能接过大将军的班来。
甚至是,
自立为帝!
大将军没做到的事情,就让他们来做!
而那个所谓的凉王,其实已经不被他们放在心上了。
堂堂凉王,何等尊贵,怎么可能孤身来皇城,那显然就是几个刺客。
那几个人更是开始悄悄看向旁边的同族人,眼中的寒意也越来越明显。
安家人这么多,
谁能执掌乾坤?谁能履及至尊?
必然是我!
肯定是我!
而临行前的那些豪言壮志,已经因为安平生的身死而烟消云散,大多数安家子弟们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事情,只想着趁这个时机攫取更多的权力。
其中一个忽然大吼道:“大将军为贼人所杀,我要替他报仇!”
他甚至没有再去多看一眼安平生的尸体,就这样直接离开了大殿。
他要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去笼络那些领军的将军和校官,把更多的军权抓到手里。
奸贼!
身后有人在心里狠狠唾骂了一句,也赶紧站出来,对着众人大喊道:“我安xx在此立誓,与残害大将军的人不共戴天!我这就去为大将军报仇!”
京城里乱成了一锅粥,活像是家禽市场一般吵闹混乱,但却又诡异的乱中有序。
野心家们在四处奔走,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些缩在家里的百姓,他们恐惧着今天,却又希冀着同样不变的明天,他们生而强大,却畏惧强大。
“你还能走吗?”
角落里响起疲惫的声音,两个人一个瘫坐在地上,一个还能保持些许风度,站在他旁边,身后跟着一个孩子。
“老头,你不是说再见面就要杀了我吗?”
三十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道:
“活着太累了,我把要做的事情告诉你,你替我去做完吧。”
平千潮沉默了一会,冷冷说道:“要做什么?”
三十笑了笑,把楚帝要他做的事情大致讲了些。
“滚你的!”
平千潮听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你小子想祸水东引?”
“别说的那么难听。”
三十懒洋洋地抬起手查看着伤口,笑道:“您不是最喜欢笑傲群雄这种事吗,去辅佐凉王,保证能让您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平千潮摇摇头:“自从她死后,我就不愿意再去笑傲群雄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警觉地看去,发现只是一个路过的乞丐,顺手扔出一块碎银,没好气的说道:“快滚蛋,不要在这里停留。”
小乞丐看见碎银,眼睛顿时一亮,刚想上来拿的时候,平千潮和三十忽的脸色一变,同时喊道:“避开!”
下一刻,小乞丐欣喜的神色还停留在脸上的时候,一匹马从旁边的小巷里冲了出来,直接把小乞丐撞得飞出去几步远。
骑在马背上的骑兵漠然地看了一眼小乞丐,随即纵马离去。
平千潮和三十都没有先去救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他们面面相觑,都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