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作揖行礼:“既如此,孩儿僭越了。”
他看了众人一圈,见到袁谭那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把自己生吃了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笑。
“孩儿以为,诸位先生,以及大哥所说,都入情入理,不过,孩儿斗胆直言,诸多言论,都只看一角,未观全局。”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三弟放肆,各位先生都是当世大才,父亲左膀右臂,你岂可这般无礼,还不道歉。”
袁谭毫不客气地斥责起来。
逢纪却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在下相信,三公子绝无侮辱我等之意。”
袁绍也说道:“你此言确实有些放肆,且先听听你作何说辞,若是言之无物,再一并处置。”
袁谭闻言,有些窃喜起来。
“三弟啊三弟,让你抢着出风头,审配不在,逢纪又一直在大殿中,没有人教你,我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到时候惹恼了父亲,哼哼,有你的好果子吃。”
袁尚不紧不慢道:“徐晃确实颇有能力,一旦收为麾下,必能成为对付刘赫的一把利刃。而大哥说得也不错,此人野心不小,若是利用不好,为其反噬,自然会出大乱子。”
袁绍微微颔首:“嗯,这正是为父矛盾犹豫之处。”
“其实父亲大可不必忧虑,此事极易解决。”
袁绍闻言十分惊讶:“哦?我儿有何妙计?”
袁尚竖起三根手指:“其一,父亲坐拥冀州,如今青州又是指日可下,而幽州的刘虞和公孙瓒,自相残杀已久,迟早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我冀州挥军北上,占据幽州也非难事。再利用徐晃攻取并州,则天下十三州,父亲独占其四,再大举南下,攻入司隶地区,堪称轻而易举。区区一个雁门郡,九牛一毛而已,根本无伤大雅。更何况那时候父亲实力雄厚,即便是夺取整个天下,也非虚言,徐晃又敢如何?又能如何?”
“说得好!”袁绍喜不自胜,越听越欢喜。
袁尚继续说下去:“其二,此事是徐晃所提,父亲大可派人前往太行山商谈一番,雁门郡尽可予他,不过壶关山道两侧,还有通往太原郡的两处山道附近,都必须由我冀州兵马驻扎,一旦占据几处险要之地,联通冀、并两地,大哥所虑之事,也就不复存在了。”
“其三,父亲收编白波军之后,可令其先进攻雁门郡,许其攻下之后,可自行驻扎,随后我军再从太行山进兵,令其从雁门南下,两路大军,攻取太原郡。如此即可检验徐晃的实际战力,又能使其与刘赫结下大仇,断其日后首鼠两端,做墙头草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妙计,妙计,三公子一席话,令属下胜读十年书,属下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逢纪就地跪下,对着袁绍连连叩拜。
而袁谭和郭图几人,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属下还是认为不妥。徐晃如此实力,何不投靠刘赫?当初我军联合黑山军攻取太原,便是此人与刘赫合作,方才令主公大计落空,如今难保不是诈降之计。”
郭图的话,让原本十分欢喜的袁绍,脸色再次凝固。
“先生此言有理,却也无理。”袁尚出声道。
郭图疑惑地看着他:“如何无理?”
“方才尚看过徐晃书信,他已明言,刘赫与他有杀兄戮主之仇,当日与其联手对付张燕,不过是为防备张燕坐大之后威胁自身罢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徐晃此举,更显此人谋略胸襟。如今刘赫势大,称之为天下第一诸侯亦不为过,纵使徐晃前往投靠,也未必能受到重用,更遑论令其独霸雁门郡?徐晃说得好,刘赫刚愎雄才,非其主也,此人虽为草寇,却有如此见地,若能为父亲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何以他主动来投,我冀州却要拒之门外之理?”
“这……”郭图竟然被袁尚说得无言以对。
“哈哈哈哈,好,我袁绍有子如此,定可胜过刘赫,传令下去,就照显甫之言,即刻去办,另外,今晚在府中摆宴,我要提前为我儿庆功!”
袁绍高兴得无以复加,而众人也是各怀情绪,没有人没注意到袁尚捏了捏自己衣袖的袖口,里面隐隐露出了另外一卷似乎与方才那封信相同材质的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