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谈判终于结束了,双方达成了协议,六天后在距离泗沘城西大约五十里的小丘做第一次交易,两百领铁甲,角弓一千张,擘张弩三百张,羽箭十万,价钱是十万贯,其中三万贯是铜钱,余者用金银、皮毛、珍贵药材等抵算。(这里提供一个当时铜钱购买力的参照物,唐初天宝年间唐中央政府收入大概1053万贯,其中粮食、布匹、绢折合800万贯左右,铜钱两百万贯,当然,唐政府的实际收入肯定不止这些,因为还有大量征发的免费劳役,但可见十万贯在当时是一笔巨额财产了。)
“好了,我等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王文佐笑道:“来人,取酒菜来,让我和黑齿将军共饮几杯!”
“多谢了!”黑齿常之此时哪里还有心情饮酒,他向王文佐拱了拱手:“王参军的美意在下心领了,时间紧迫,在下须得先回去将事情禀告国相。”
“也好,那在下就不挽留了!”王文佐拱手还礼:“对了,我方的使者还安好吧,还请贵方好好招待!”
“那是自然!”
送别了黑齿常之,王文佐长长的出了口气。拿下真岘城不光是打通了往新罗的通道,同时还是对百济复国军的试探:如果交易还能执行下去,那就说明复国军内部存在的矛盾已经到了十分尖锐的程度,以至于他们甚至已经不再将唐军视为自己的首要敌人,留力来对付现在的战友,未来的敌人,对于王文佐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都督府。
“这么说来,王参军觉得百济贼会拿着我们卖给他们的武器自相残杀啦?”杜爽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就好像出自一个没有声音的机器,但王文佐能从中感觉到讥讽的酸味。
“是的,杜长史,我认为是的,至少可能性很大!”
“可能性很大?”杜爽冷笑道:“那我认为这些贼子拿来对付我们的可能性也很大!”
“杜长史!”刘仁轨开口了,他口气很严厉:“当初王参军提出这个计策时可是所有人都同意的,也包括你!”
“我当时只同意故作示弱引贼自相残杀,可没有同意把铁甲强弩这等军国之器交予贼手。须知贼众数倍与我,我军之所以能屡破贼人,就是因为贼人甲仗粗陋,现在竟然要把精甲利兵交给贼人,那与通敌有什么区别?”
“贼人又不是傻子,若只是口头承诺,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我军是真的要撤兵?杜长史这简直是腐儒之谈!”
“刘刺史你一个戴罪之人,竟然如此说话,难道不怕三尺国法,为尔所设?”
“刘某自渡海而来,就没有考虑过一己利害得失,不像某些人——”
“二位且住,且住!”眼见得杜、刘二人越吵越是厉害,已经到了人身攻击的地步,刘仁愿赶忙叫停,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二位,还是就事论事,莫要相互攻讦,免得有失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