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部下兴奋的脸,王文佐点了点,士气高当然是好事,但他们好像把情况看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好事情。
经堂。
这就是眼下的情况!崔弘度放下手中的木棍,结束了自己的介绍:自从夜袭之后,到现在的二十余天时间里,四方赶来投靠的已经有八千余人,形势对我方是愈来愈有利呀!
哈哈,真想看到葛城那家伙的脸呀!物部连熊宏亮的嗓门在经堂内回荡:这家伙平日里总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鼻子几乎都翘到眼睛上了,最是可恨!
是呀,真的是太好了!守君大石笑道:按照这个速度,很快我方的兵力就会压倒逆贼了!
定惠与伊吉连博德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隐忧,伊吉连博德想要开口,却被定惠轻轻拍打了两下手臂,便又停住了。这一细微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王文佐的眼睛。
伊吉连博德,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王文佐笑道:为何又不说了?不用担心,这里是军议,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伊吉连博德没想到被王文佐看到了,神色有些尴尬,强笑道:在下一点浅见,哪里敢在内大臣面前胡言乱语。不过中大兄此人胸中颇有谋略,虽然吃了败仗,断然不会就这么坐视我军兵力不断增长,最后压倒自己的!
很好,还有吗?
没了!伊吉连博德补充道:在下方才那些都不过是些揣测,若有错谬之处,还请见谅!
王文佐笑了笑,这伊吉连博德的
见识明显比守君大石和物部连熊要高出不少,但对自己的态度也暧昧了不少,显然他对中大兄这个旧主的态度是颇为复杂的。
定惠禅师呢?
贫僧刚刚下船,对于战局所知不多,不敢妄言!
定惠的态度就更直截了当了,干脆直接拒绝了王文佐的提问。
定惠禅师!王文佐笑道:我听说仁德之人不会让父亲攻打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让儿子攻打自己的父亲。中臣镰足是中大兄的左膀右臂,不过他没有跟随中大兄来到奈良,而是奉中大兄之命平定尾张美浓去了,这样,我给你一条小船,让你去尾张,让你们父子团圆如何?
让我去尾张去见父亲?定惠吃了一惊,他看了看王文佐的神色,确认对方不是在耍弄诡计之后,方才道:您的仁德之心让贫僧钦佩不已,但忠臣不事二主,既然贫僧已经对您许下主从之诺,哪怕是父子至亲,也不能改变!
欸!也不用这样嘛!王文佐笑道:父子至亲,乃是人之天性,就算我把你留下来了,你难道还能为我尽心谋划对付你的父亲吗?既然如此,我又何苦不成人之美,做个顺水人情呢?至于两军交战,胜负在于天命所在、主上仁德、人心所向、将帅谋略、士卒用命。多一个你,少一个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了王文佐说透了自己的心事,定惠不由得目瞪口呆,俯首连连叩首谢罪。王文佐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将其扶起:天意变幻无常,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若是上天还让你我有再次相遇的机会,你我再续主从的缘分吧!
定惠咬破手指,用血涂满嘴唇脸颊指天发誓道:若如您说的这样,贫僧当效犬马之劳,若有背誓,天地不容!
王文佐轻轻拍打着定惠的脊背,安慰了好一会儿方才让其退下准备。定惠刚刚出了门,物部连熊便大声道:这妖僧事主上不忠,还请允许我去取他的首级来!
不必了!王文佐笑道:我既然答应让他父子团聚,若是让你去杀他,岂不是陷人以罪,哪有这般道理?
三郎!崔弘度道:我也以为不能留此人的性命,我方有援兵抵达的事情中大兄现在并不知道,若是让其离去,岂不是泄露了军机?
我是让他去尾张父子团聚,又没让他去飞鸟京!王文佐笑道:从这里走海路去尾张少说也要七八日,再从尾张赶到飞鸟京少说也还有十日。他就算有报信的心,也得到了尾张下了船之后再说,那时我们和中大兄谁赢谁输早就见分晓了!我让他去中臣镰足那儿也不全是出于好心,须知我要杀中大兄、要杀安培比罗夫、要杀扶余丰璋,但与中臣镰足可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你们觉得如果我们打败了中大兄之后,定惠会怎么劝说他的父亲?
不错!贺拔雍猛拍了一下大腿:确实如此,若我是定惠,得知我们打败了中大兄,肯定会想方设法劝说中臣镰足归降的!
对!元骜烈笑道:反正他现在留在这里也是人在心不在,如果我们打赢了中大兄,如果要派人劝降中臣镰足,肯定就是这和尚,现在不过是让他早就几日罢了,效果可好多了!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骜烈有长进呀!王文佐笑道,他目光转向伊吉连博德:伊吉连博德,你与定惠是至交好友,要不要去送他一下?
不,不!属下今日获益良多,觉得还是留在这里,多多请益的好!伊吉连博德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心中暗想你们刚刚说的这些话若是有一个字到了定惠耳朵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随便就可以治我一个泄露机密的罪。我若想活命,就得老老实实的,一点纰漏都不能出,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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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川畔。
把搜罗来的小船都准备好,成败就看今晚了!
遵命!
夜风吹拂,岸边的芦苇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中大兄站在岸边,看着士兵们将一条条小船推入水中。尽管王文佐在离开飞鸟京前烧毁了能搜罗到的所有大船和造船厂,带走了能带走的所有工匠,但没人能把百姓捕鱼的小船也都弄走。他打了败仗之后就下令尽可能收集,到现在为止也搜罗了一百多条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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