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救声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火光照亮了黑暗。马蹄声得得,拌和着刀剑的铿锵声,一批骑士们似乎是从地底下冲出,人们凄厉的喊叫声,夹杂着可怕的砍杀声,随即又重新化为宁静。只过了短短几十个呼吸,战斗就结束了,似乎重来没有发生过。
“举火,举火!”丘岗上传出威严的喝令声。
火石敲击,迸发出火星,顿时,干燥的火绒被点着了,然后就是松明子,火光映照着十几张年轻而又刚强的脸。
“排成两行横队,前后队相距二十步,探查情况,谁发现踪迹就吹号!”王朴大声道。
“喏!”十几个嗓门应了一声,然后翻身上马,向方才厮杀的地方扫荡过去。相比起一年多前当初随征高句丽的时候,这些衙前都的年轻人无论是体格还是经验都增长了不少,他们穿着一色的铁叶鳞铠,外罩红边灰色披风,头戴熊皮帽子,看上去轻捷剽悍,已经不亚于多年的老兵了。
“这边,这边,好多尸体,还有马,菩萨,这可是一匹龙驹呀!”
王朴侧过身体,无需缰绳和皮鞭就操纵着战马赶了过去,他这片狭小战场四周已经被围住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具尸体。
“还有人活着吗?”
“还有两个有口气,不过也差不多,其他的都完了!”
“是什么人?”
“不像是靺鞨人,也不是拓荒的,倒有些像是奚人或者契丹人,看样子还有点身份!”
“是呀,倒像是个汗,至少也是个台吉!”
“可不是!你看这可是匹好马,顶呱呱的龙驹,就算是回鹘可汗的坐骑也不过如此,你看,就在那儿!”
王朴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个士兵证试图将那匹马拉过来,那头畜生摇着耳朵,鼻孔打着粗气,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地上已经死于非命的主人。
“把马牵过来!”王朴喝道:“这么好的马,要献上去,长史高兴了,大伙儿都有好处!”
“它腿上有箭伤,难怪没逃走!”牵马的士兵这才发现那匹骏马的右后腿上有一处箭伤,他有些心疼的叹道:“可惜了,要是养不好这么好的马就废了!”
“闭嘴!”王朴骂道,他接过缰绳,轻轻的抚摸了两下骏马的鬃毛,安抚对方的情绪:“这可是匹公马,年齿也还小,就算不能当战马,当种马也很不错的!快,你们几个把尸体和伤员都弄上马,赶快回去禀告!”
丘岗上,被惊醒的王文佐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和那匹骏马,便让随行的医生去处置伤员,但很快就得到了伤员也断了气的消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被杀的几人确实是奚人,但至于是哪个部落?被杀者是谁?为何被杀?那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这荒原上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阿至罗看王文佐始终沉默不语,便大着胆子说:“因为仇恨,钱财、女人都有可能杀人,反正也没人管,不说别的,光凭他这匹好马,被伏击就一点也不奇怪!”
“现在是晚上!没人看得清马是好是坏!”王文佐摇了摇头:“不过你说的对,这地方杀人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我们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查清事情的来由。这样吧,明天早上把这些人的尸体火化了,然后和随身物品放一起,等我们回去后和这匹马一起还给奚人,这样的好马应该不是普通人有的!”
“这匹马还回去?”阿至罗闻言一愣:“其实您不必如此的,按照草原上的规矩,现在这匹马就是您得了!”
“呵呵!”王文佐笑了起来:“以我现在的身份还不至于贪图区区一匹马,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后面没有这么简单,说不定会引出一大堆事情来!”
回到铺了兽皮的草垫上,王文佐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在荒野中穿行的这些天,他能够感觉到那种特殊的力量,荒芜、粗鲁、未经雕琢,但又无比强大的力量。与长安、洛阳那种井然有序,上下分明的秩序不同的是,在这片荒野之中,一切都是慷慨的,她向每一个人敞开自己的胸怀,无论你是什么人,都可以平等的索取,获得,但下秒钟,她有可能会变得无比残暴,将你拥有的一切夺走,甚至包括你的生命,谁也别想主宰它!
“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呀!”王文佐叹道,他睁着眼睛看着夜空,久久方才睡去。
次日清晨,天刚刚亮,王文佐就醒来了。士兵们准备着早餐,昨晚设下的陷阱抓到了不少猎物,他们将猎物剥了皮,掏干净内脏,清洗干净后放在火上烤,旁边是煮粥的铁锅,篝火烧的很旺,在草原上散射出一个很大光晕。
尸体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在四周堆满了干柴,丘岗上到处都是灌木和硬杂木,并不缺乏柴火,依照王文佐的命令,这些亡命于异乡之人的骨殖将被带回故乡,得以与家人团聚。
今天事多,更新很晚,不过至少十二点前更新了,幸好幸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