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的声音将诸葛文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走到车旁:“郎君,车马到了,请下车!”
王恩策走下马车,依旧将金壶抱在怀中,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左右,低声向诸葛文问道:“这金壶现在已经是我的吧?”他看到诸葛文错愕的神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那范长安既然已经把这金壶给我了,我可以留下来,不给其他人了吧?”
“那是自然!”诸葛文赶忙答道:“现在已经是您的了,您愿意怎么处置它都可以!”
“那可太好了!”王恩策笑了起来:“对了,有了这金壶和里面的珠宝,就算我将来回青州,也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了!”
诸葛文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不过他最后还是笑道:“郎君说的是!”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王恩策立刻从床底翻出一个木箱来,将金壶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他刚将木箱放回床底,又将木箱翻了出来,将金壶里面的珠宝都倒入一口皮口袋里,然后将皮口袋系在腰间,重新将木箱放入床底,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在成都已经呆了四五个月了,在这四五个月里,他过上了过去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每日的高轩华舍、狡童美婢、车马相送不说了,最要紧的是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礼敬有加,而且王恩策很清楚,这些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人们,要么是家财万贯的富家,要么是颇有才学之人,他们敬的不是自己,而是王文佐。
随着见识日渐广博,王恩策也愈来愈明白自己和这些人的差距,他心里清楚,若非自己是王文佐的“亲弟弟”,自己连站在他们面前都难。如果自己真的是王文佐的弟弟还好,毕竟世上凭借血脉身居高位的蠢货多得是,也不多自己这一个,但自己是个假货呀!
于是,被王文佐扯破自己那层鲜亮的表皮,重新踢回那个破败的纪台村,就成了王恩策每日的梦魇。如果说他先前还能告诉自己,如果当初去百济的是自己,也能够爬到王文佐今天的位置;但随着见识愈来愈广,了解的愈来愈深,王恩策也愈来愈无法用这个美好的谎话欺骗自己了——正如父亲在那个夜晚说的,如果去百济的是自己,那恐怕早就葬身异国,后面的都不用说了,王文佐不欠自己家一分一厘,倒是自己家当初把王文佐踢去百济做的颇为不厚道。
当再无法欺骗自己的时候,真相就显得尤为可怕,王恩策自问自己如果处于王文佐的位置,最仁慈的处置也是把自己踢回老家,当一辈子农夫。既然如此,那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点本钱,等到被赶回老家的那点,不至于空手而归。
“如果我真的有这样一个哥哥该多好呀!”王恩策突然叹了口气:“若是这样,我一定对他毕恭毕敬,那王文佐对我一个假弟弟都这样,如果是个真弟弟,只会更好!哎,天不从人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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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幔挡住了庭院的灰尘,却挡不住失望。王璐疲惫的走进屋内,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叹道:“给我一杯酒,渴坏了!”
范长安斜倚在舒适的绸缎垫子上,将香醇的葡萄酒倒进一对相配的羊脂玉杯里。“怎么了?”他递给她一只杯子:“你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
“那个王恩策就是个废物!”王璐喝了一大口:“我看他上车的时候把那金壶抱在坏了,跟他到下车的时候,金壶还紧紧抱在怀里,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敢情他在马车上就一直没放下来,这等庸碌之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呵呵!”范长安笑了起来:“也不至于说是废物吧?我倒是觉得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王璐冷笑了一声:“好歹也是王文佐的亲弟弟呀,其兄可是第一个攻进平壤城之人,百济和倭国也都是他灭的,三国的国王府库的积蓄都过了一遍手的,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过?只怕石崇都没他哥富有,还这幅样子,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守财奴!”
“有钱的是王文佐,又不是他,哥哥是哥哥,弟弟是弟弟嘛!”范长安笑道:“再说这也是好事,这王恩策要是不爱宝货,那我们又何从下手?”
“这倒也是!”王璐点了点头:“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当真是虎兄犬弟!”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嘛!”范长安笑道:“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反正这盐井生意也就是投石探路,做成最好,若是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和王文佐搭上线,便是成了!”
“嗯!”王璐点了点头,突然冷笑道:“李家天子还真是贪心,得了天下还不够,就连太上老君降世弘法的名字也要占了去,给自己的儿子用,也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住!”
“世上称孤道寡之人不都是如此?”范长安神色淡漠,目光如电,平日里商贾的铜臭味早已不在,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直到是天下苍生皆为其牛马,却不知世间万物,皆为道所生,岂有贫富贵贱之分?”
“胡儿弭伏道气隆,随时转运西汉中,木子为姓讳弓口,居在蜀郡成都宫。”王璐念了四句道:“老君变化无极经里说的很清楚,这李弘乃是在蜀中成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