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快,快把我的马牵来!”守门校尉知道卢照邻是王文佐身边的红人,赶忙让手下牵马来,还想恭维两句,卢照邻已经飞身上马,抽了两下马股,便绝尘而去。
“啧啧!”守门校尉看着卢照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艳羡的摇了摇头:“看到没有,又姓卢,又是大将军的心腹,真是让人羡慕不来呀!”
卢照邻一路飞奔,赶到卢府门口,跳下马来,便拿着门环用力敲打起来:“开门,快开门,有要紧事!”
“谁呀!半夜三更的!要是喝醉了的乱敲,仔细狗腿!”片刻后,大门上打开一个小窗来,从里面透出火光来,卢照邻喝道:“是我,快开门,我要见大伯父!”
“是参军郎君!来人,快来人,把钥匙拿过来,帮我把角门打开!”看门人认出了卢照邻,他立刻清醒了过来,很快一侧的角门打开了。卢照邻抢进门来:“你去把外面那匹马牵进去,好生喂养,明早送到东门,还给今晚当值的校尉。”
“是!”那看门人刚躬身应了一声,抬起头来就发现卢照邻已经没影了,他缩了下脖子:“奇怪了,参军郎君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性子,这是出啥要紧事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出啥岔子呀!”
卢照邻一路飞奔,来到卢仁基的住处,他对这里十分熟悉,径直冲到院前,一边用力敲门,一边高声喊道:“大伯父,大伯父,我是升之呀!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快开门!”
几分钟后,卢仁基身上披着一件狐皮袄子,盘腿坐在榻上,身旁是比他至少小了四十多岁的续弦妻子,正满脸不快的看着卢照邻:“升之侄儿呀,按说你平日里也是个稳重人,怎么行事如此莽撞?你大伯父都七十有三了,这把年纪身子骨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这么三更半夜的折腾,要是惹出个好歹来,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后半辈子指望谁,依靠谁去呀?”
眼看那女子就要哭出来了,卢照邻也是尴尬之极,只得向那比自己还小几岁的伯母躬身道歉,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卢仁基道:“好了,你也知道自己是妇道人家,那就不要管男人的事情,升之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他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有要紧的事。”
那妇人被卢仁基这么一说,调门顿时低下去了,低声嘀咕道:“再要紧难道还短少一晚上时间?真是的——”
“好了,你先出去准备些茶点!升之连夜赶来,肯定渴了饿了!”卢仁基说到这里,也稍微停顿了一下:“老夫也有些饿了!”
听到丈夫这么说,那妇人只得起身出去了,还没等卢照邻开口,卢仁基便道:“升之,你不要管她,老夫知道轻重,你这么晚来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么回事!”卢照邻咳嗽了一声,将方才在王文佐那儿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他的记忆力十分出色,只是粗粗看过一遍,竟然将刘培吉那份奏疏记了下来,便当着卢仁基的面重新背诵了一遍,只听得卢仁基眉头紧锁,一张脸愈发的黑了。
“这就是那个刘培吉的奏疏原文?”卢仁基问道。
“不错!”卢照邻道:“侄儿只看了一遍,只能记得个大概,不过与原文相差不大!”
“你既然这么说,那肯定相差不大了!”卢仁基点了点头:“你先将其抄录下来,让我先盘算一下!”
“遵命!”卢照邻应了一声,拿来纸笔飞快的抄录起来,这时卢夫人从外间进来,手中的托盘里有几盘点心和一大壶茶,她诧异的看了看正在默写的卢照邻,想要看看写的什么,却听到卢仁基道:“这些事情与你有害无益,且出去!”那妇人不敢与丈夫争辩,只得出去了。
很快,卢照邻就默写完了,他将纸拿起来,用力吹了吹,待墨干了才叠好放到榻上。卢仁基将其纳入袖中,问道:“升之,你以为这件事情背后是谁在弄鬼?”
“还不知道?”卢照邻摇了摇头:“不过大将军已经下令,严加稽查,一定要把那个把消息泄露给刘培吉的人给抓出来,严加处置!”
“嗯!”卢仁基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那整件事情就是大将军自己在弄鬼了!”
“大将军自己?”卢照邻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为何要这么做?您为何觉得是他?”
“没什么不可能!”卢仁基道:“大将军本来就不情愿举荐这么多我们的人出任河北诸州刺史,只不过碍于我们先前替他出了力,不好当面拒绝罢了。而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了,而且还把责任推到我们自己身上,毕竟是被举荐者自己的问题!”
“可,可这都是您的揣测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卢照邻问道:“而且这么一来,大将军在长安的声望也损失很大,这岂不是很划不来!”
“这种事情怎么会有直接的证据?”卢仁基笑道,就好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会留下证据,那就不是王大将军了。至于为什么我这么想,很简单,就是因为他在捉拿幕后之人上表现的太过积极了,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