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郎君!”
被打扰了幻想让蒋奎觉得有些不爽,他恼怒的看着神色惊惶的部下,盘算着是不是要给他几鞭子,好教会他明白上下之别。
“外头有,有贼人!”
即使报告人不叫喊,蒋奎也能听到外间的喊杀声了,他一把揪住部下的领口:“外头怎么回事?难道是官军?”
“不,不知道!都,都是骑马的!见人就杀,到处放火!”
蒋奎一把丢开部下的领口,吼道:“快,快来帮尔公披甲!”
火光映照在蒋奎的头盔和甲叶上,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喊杀和哀嚎响彻村子的上空,噩梦浮现在自己眼前,他揉了揉眼睛,却无法苏醒,难道眼前的一切才是现实?
突如其来的敌人将抵抗者砍倒在地,然后冲进村落,好似钢铁和火焰的洪流。蒋奎的耳朵一片狂响,内心则充满恐怖。有人拿起草叉试图抵抗,但却被马上骑士的长枪贯穿。他见有人沿着村中大路逃窜,推开大门,试图逃进去,后心却被一箭射穿,钉在门板上。一个女人被吓疯了,漫无目的四处乱跑,发出尖叫,被从背后砍倒,然后调转马头,踩踏人体。另一人将火炬高举过顶,旋转几圈,朝旁边的马厩的茅草屋顶掷去。“不要留下任何人!不要俘虏,不要慈悲!”火焰熊熊,黑甲骑士声若洪钟地喊,“都烧掉。烧!烧!烧光!”
蒋奎看到的最后一个东西是自己的马,这头可怜的畜生被吓坏了,它踢打着,从燃烧的马厩里冲出,鬃毛着火,惨叫不休,抬腿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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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
“朝廷诸公就没一个明白人吗?”韦兆生失望的放下信笺,当他得知朝廷任命李敬业为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副使、姚州都督府都督、护六诏校尉,加讨逆将军!平定蜀中乱事的时候,就十分震惊,立刻上书朝廷,请求长安增派援兵给自己,免去令李敬业讨逆将军的指令。
原因很简单,在韦兆生看来,身为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使的自己才是理所当然的平叛主帅,如果依照朝廷的打算,那就是以李敬业为主,领兵从南向北平定道贼之乱,即便最后成功了,那必然也会让六诏坐大,后患无穷。所以他才向长安要求收回成命,并要求派给自己最少三万步骑的援兵,自己才能平定叛乱,但可惜的是,自己的请求被驳回了。
“让李敬业领六诏之众平定道贼不过是前门据虎,后门进狼!这么简单的道理朝中诸公就不明白吗?”韦兆生站起身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要三万关中步骑,却只给我一个可自募兵两万人讨贼的许可!无钱无粮,什么都没有,我又不是活神仙,难道能凭空变出兵马来平定道贼?再说谁都知道剑南道就没几个军府,就算临时募来了兵马,不过是驱市人为兵罢了,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平定数十万道贼?”
正当韦兆生陷入焦虑之中时,堂下传来了书吏的声音:“禀告使君,绵州刺史有急使来报!”
“绵州有急使?”韦兆生吓了一跳:“难道绵州那边也有道贼,那里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不然就连从成都前往关中的道路也被截断了!快,快传使者进来!”
看到使者的第一眼,韦兆生松了口气,虽然使者满脸的风尘之色,但眼睛里却满是喜悦的光,应该是个好消息。
“绵州那边出什么事了?”韦兆生接过书信,却没有立刻拆开。
“回禀使君!”信使大声道:“州中道贼密谋,约定五月初六围攻州治所。不想长安护良公子领四百骑从天而降,趁胜逐北,人不解甲,马不释鞍,大小十七战,尽破数万道贼。”
“什么?什么长安护良公子?”韦兆生莫名其妙的拆开书信,绵州刺史在信中介绍原委,将那位护良公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一般,称其在长安得知蜀中乱事之后,将即将新婚的天子之妹放在一旁,自己便带着四百部曲入蜀。刚到绵州,遇到道贼信使,便设计大破贼众,斩杀贼首绵州祭酒李长兴以下三千二百余人,缴获甲仗器械无数。州中吏民赖以得安,无不视之为父母云云。
“原来是王文佐那厮的儿子!难怪这般好嗜杀成性。斩杀三千二百余人,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是良民百姓,多少人是真的道贼!”韦兆生将书信丢到一旁,心中生出一股不快来。王文佐可以算是他的前任了,两人之间其实也没啥什么矛盾,但他心中不知为何还是对其有着一种莫名的厌恶,连带着对护良也讨厌起来。
“那护良公子现在在何处?何时来成都府?”韦兆生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沉声问道。
“回禀使君,护良公子由长安而来,一路辛苦,又连日苦战击破道贼,可谓是人困马乏,所以正在绵州歇马,估还要将养些时日。而且州中吏民皆视公子如父母,也希望公子能够在绵州多待几日,仰仗其威名,将临近的道贼尽数荡平再离开不迟!”
“笑话!”韦兆生冷笑了一声:“护良公子既然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援蜀,那就要受本官节制,岂有随意行止的道理?既然他已经平定了绵州道贼,那就应该前往成都,听候本官调遣,不然便是抗命!你回去时带上本官的军令,让他得令后立刻赶来成都,必须于五月十二日前赶到,否则便军法处置!”
“是,是,小人记住了!”信使惊讶的看了看韦兆生,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还是能感觉到眼前人对护良公子的恶感。也不知道护良公子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厮,看来回去后一定要提醒一下,让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