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南海池。
一艘华丽古雅的画舫正在水面上缓缓而行。
船楼中摆放着一张长案,案首坐着身穿明黄龙袍的老皇帝及万贵妃,二人身后整齐侍立着一排宦官和宫女,长案两侧分别坐着李曜、庐陵公主、九江公主、尹德妃、宇文昭仪、张婕妤,船首舞姬起舞,歌伶清唱,船尾坐着宫中的当值乐班,以及待诏王绩与乐正裴神符,正演奏着时下最流行的清商乐,菱歌婉转,乐音悠扬。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李曜静静地望着南海池边那些叶已泛黄的柳树,忽然幽幽一叹,似乎有着非常沉重的心事。
李渊见李曜明显情绪不佳,不由关切地问道:“明真在为何而叹?”
李曜忙不迭扯出一抹笑容,解释道:“回禀陛下,明真只是有些睹物伤怀而已。”
李渊和蔼地笑道:“明真啊,虽说你比庐陵老成懂事,可你毕竟才多大?还是莫要这般伤春悲秋得好,应该多多放松心怀才是。”
李曜点头道:“谢陛下教诲,明真受教了。”
老皇帝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个慈父对子女讲话的语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李曜有如看待亲生女儿般的感情。
然而,在座的其他人虽然心知肚明,却只得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继续聊着诸如美白养颜、衣裙首饰、香料方子、化妆打扮之类的事物。
酒至半酣,李渊离席走到船头,拉着妃嫔中最善舞的尹德妃跳起舞来,一时间掌声、喝彩声响彻池水上空,唯有李曜默然无声,兀自独饮。
坐在李曜身边的庐陵公主提着酒壶,扯了扯李曜的衣襟,柔声道:“明真,大家都玩得这么开心,你一个人喝闷酒怎么能行?若是遇到了甚么麻烦,就对阿姊说出来吧,说不定阿姊还能帮到你呢。”
李曜看了眼正跳得起劲的李渊,对庐陵公主叹息道:“只可惜阿姊帮不了明真的忙啊。”
庐陵公主顺着李曜的视线一瞥,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低低地道:“难道是一件只有父亲能帮忙解决的事情吗?”
李曜轻轻点了点头,最近一段日子,她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李渊对平阳公主令人发指的宠爱,除了没有给她册封一个公主的名号以外,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她现在已经与公主没有多大区别。
可李渊毕竟是帝王,若想成功让他听从自己女儿的建议,颁布一条关乎国事的诏令,还是需要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
所以说,她现在这副多愁善感的模样,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庐陵公主拿起酒樽,一边小口轻酌,一边沉吟,片刻之后,忽然说道:“那明真告诉阿姊吧,我陪你一起求父亲,如何?”
李曜再次点头:“嗯。”随后身子微微一倾,在庐陵公主耳边低语,庐陵公主听得眉头轻蹙,连连点头……
过了许久,李渊一舞跳罢,瞧见庐陵公主和李曜齐齐朝自己招手,便迈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李曜和庐陵公主中间,笑呵呵地对左右问道:“你俩有何事要说与朕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