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曜明显不是跑来做“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观光客,她要去的地点与城西鹳雀楼的方向正好相反,只是蒲州东市一家名为“王五盐行”的盐铺。
由于国师府女典军的装束太过拉风,所以李曜出现在盐铺前的时候,身上已然披了一件男式貂皮斗篷衣,头顶上的兜帽前沿几乎垂至鼻尖,让人很难看清她的全部容貌。
北风萧萧寒到骨,市里行人异常少,正百无聊赖的伙计瞧见李曜走进店里,不由精神一振,殷勤地上前问道:“请问这位郎君,可是来买盐货么?”
李曜道:“我要见万东主。”
此言一出,伙计的脸色登时变了,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两步,右手伸入柜台一角,又警惕地扫了店外一眼,才道:“郎君来错地方了吧,我们东主姓王,不姓万。”
李曜唇角一勾,浅笑道:“难道姓崔?”
伙计的右手抽筋似地抖了几下,声音已然不善:“郎君是何人?”
李曜从腰间取出兰韶英的铜符,轻轻拍在柜台上:“你莫要紧张,把这事物交给你们东主一看便知。”
话音刚落,七、八个明显身藏兵刃的大汉呼啦啦地从柜台一侧的小门冲出来,眨眼间将李曜包围得严严实实。
“劳烦郎君稍等片刻。”
伙计抓起铜符,便飞也似地钻进了柜台侧面的小门内。
过不多时,盐铺的东主快步迎了出来,此人正是化身范阳盐商王兴的刘黑闼旧部,而万奕兴才是他的真正名字。
只见他冲着众大汉沉声道:“全都退下。”随即挂起了笑容,向李曜躬身一礼,双手奉还铜符,恭敬地道:“郎君,请入内说话。”
李曜跟着万奕兴走到店铺后院的一间房屋,万奕兴拉开障子门,李曜就见到了高烈和崔元逊,以及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
待李曜步入屋内,万奕兴立即关上房门,自觉地守在门外,高烈、崔元逊二人忙抱拳跪拜:“参见贵主。”
“免礼。”
李曜见那文士只对她微微欠身,于是入座之后,又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不知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文士拱手答道:“草民姓凌,单名‘敬’,行二,字仲清。”
窦建德的谋士凌敬?李曜眸光中闪过一丝赞赏,微笑道:“原来是凌祭酒,吾久闻你的大名了。”
她记得此君曾在窦夏任国子祭酒,多次向夏王窦建德献出良策,让唐军吃过不少苦头,若非窦建德没有在关键时刻采纳他的建议,李世民也不会在虎牢关之战大获全胜。
凌敬再次欠了欠身子,缓缓说道:“贵主过奖了,往昔岁月皆成过眼云烟,实难回首,如今草民已结庐归隐,只希望朝廷能宽赦汉东军旧部,让我等都能正大光明地生活。”
李曜恍然大悟,难怪刘黑闼一度表现得那么生猛,原来也有他在出谋划策……
李曜心中暗暗称奇,表面却是一脸严肃:“凌郎君,此事并不难办,但我提出的条件,想必定方和元逊都告诉你了吧?”
凌敬犹豫了一下,沉声问道:“贵主为何一定要找到曹湛?草民很想知道其中缘由。”
李曜一字字道:“因为我需要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