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玄音身患的所谓“风疾”,就算有了后世那般先进的医学手段和发达的医学条件,都无法做到完全治愈。
而李曜倾尽所学,最多也只能让这姑娘的病情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
李曜思及此,心头感到有些无奈和沉重,口中却温言道:“只要放宽心态,按时服药,平时多注意休养,你的身子总有一天会彻底好起来的。”
李玄音抬眸望向李曜,绽放出一抹如花般的笑容:“好啊,那侄儿就承姑母吉言,争取早日康复了。”
随后,李曜将话转入正题:“玄音,我有件事想问你。”
李玄音道:“姑母,请讲。”
李曜问道:“你可知教习玄恒、玄宁的文学师傅是何人?”
李曜近来处理的都是军政大事,并不大清楚宫中教学人员的配置,但她又不能当众问起,因为在这个时代,身居高位者的对待某人的态度或者人物点评,都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甚至一不留神就会被载入史册,为了不给自己或者他人制造负面形象,所以她才同意喜欢粘着她的李玄音过来睡觉。
李玄音想了想,语气认真地答道:“玄恒为鲁王的伴读,而玄宁则是赵王的伴读,他们的文学师傅都是门下省侍中李纲。”
李曜听到这三个名号,再联想到原史里相关的记载,不觉身上泌出了冷汗。
鲁王李元昌,贞观十七年,参与太子承乾谋反,被唐太宗李世民赐自尽于家中,妻子籍没,国除。
赵王李元景,永徽四年,坐与房遗爱谋反,被唐高宗李治赐死,国除。
李纲,历仕北周、隋、唐三朝,先后教导过前隋废太子杨勇、唐开国太子李建成、废太子李承乾,结果因为他这仨学生全都成了悲剧人物,被后人戏称为“太子杀手”。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把平阳公主的两个宝贝儿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曜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让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又问道:“我记得李侍中曾效力于东宫,却不知玄音对此公了解多少?”
李玄音扁扁嘴唇儿道:“玄音怎能不知晓他?若非是他,我的二弟也不会死。”
李曜纳罕道:“此话怎讲?”
李玄音轻哼一声,娓娓说道:“起初李侍中任太子詹事时,常在阿耶耳边鼓吹上古之制,要复兴甚么’周礼‘,想必姑母也知道,我阿耶注重实干,最不喜空谈,他把话说得再美,我阿耶也只是一笑置之,不想此翁跑到御前请求致仕,此举无异于告了阿耶一状,而祖父虑及阿耶的名声和天家的颜面,让其继续留任,一切如故,可是……我阿娘见他一个满腹经纶的名士在东宫郁郁不得志,于是劝说阿耶应该人尽其才,阿耶生性宽厚豁达,当然不和李侍中计较,便将我们几兄弟姊妹交给他教习经书,期间唯有二弟不怎么排斥他那些泥古不化的论调,然后就变成了一个说话老气横秋的小大人,再后来……二弟就罹难了,至今阿娘仍为此悔愧不已,说她当时得知阿耶遇害,认为此为灭门之祸,为延续阿耶血脉,遂安排死忠之士护送二弟外逃,怎知二弟竟坚决不走,而随后又有一蒙面客欲强行掳走他,二弟居然拔剑以自刎相胁,说是莫逼他以死明志,那黑衣客走后,他就被人骗杀于通训门外……”
讲到这儿,李玄音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道:“说起来,如今玄宁倒还好些,玄恒真的越来越像我那二弟了。”
李曜抿了下嘴唇:“多谢玄音此番实情相告,我会尽快解决好此事的,时候不早了,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