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奴婢有自知之明,有分寸,但是有人却是没有这自知之明的,太后可千万不要将那些人当成奴婢!”怀恩也笑着说道,微微有些谄媚。
“这个还用你提醒……”太后瞪了他一眼,微微沉吟了起来:“有功不赏的确是显得宫里有些刻薄了,但是,徐有贞将这事情扯到厂卫之争上面去了,那么宫里不管怎么做,岂不是都是宫里的错?”
“当然要赏!”怀恩点点头:“不过,太后的赏赐,自然是要有太后的深意,那些瞪大眼睛等着太后赏赐的人,自然是要他等一等了,那些不到需要太后赏赐的,太后不如大赏特赏……”
“比如?”
“比如锦衣指挥使袁彬,原本是陛下身边的近卫,此次又身负重伤,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是一定要赏的……”怀恩嘴角露出一笑:“反正此人和徐承祖一样,都是陛下的心腹,怎么赏赐都不为过!”
“那许白和逯杲呢?”太后心里一动,开口问道。
“许白冒险进宫报信,自然是忠勇可嘉,不过,他第一时间不是调遣其属下护卫皇宫,而是直接调兵去了东宫那边,这份用心,岂不是说在他心中,陛下和太后,都不及太子么,像这样的人,就是再大的功劳,宫内都不能赏,而且,不仅不能赏,还得让他明白为什么不能赏!”
他咧嘴笑了一笑:“当然,真正的赏赐,是由太子赏赐的,这一点太后和太子言明就可以了,在外人眼里,可就看不到这些了!”
“逯杲此人呢,奴婢没接触过几次,不过此人从微末小吏一两年之内发迹,哪怕立下天大的功劳,只怕也要压一压他了,要不然,成了第二个石亨,那可就是一个麻烦事情了,照着奴婢的意思,宫里赏赐一些财物就可以了!”
“不妥!”太后摇了摇头,和怀恩比起来,太后的格局可是要大很多:“有本事的人,只要他忠心朝廷,朝廷就敢用,他如今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是吧,指挥使袁彬养伤期间,让他代指挥使行事吧,至于他有没有本事将他脑袋上的这个‘代’字去掉,那就看他自己了!”
“不过,你说的这些,也不可不防,太子那边,有许白掌管锦衣卫南衙,多少对这逯杲有个约束,回头问问太子,东厂给他要不要,若是他有心经营东厂的话,即使是逯杲做了这代指挥使,也不会像石亨一样尾大不掉了!”
“太后真是深谋远虑……”怀恩由衷的赞道。
“这话你去给太子说吧,眼下多事之秋,若是没事,太子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东宫,不要随便走动了……”
两个时辰之后,东宫。
“我要这东厂做甚?”
朱见深在平定曹钦之乱的第二日,就进宫去见了太后和皇帝,回来之后一直心情不怎么好,此刻听到宫中传来这样的消息,眼睛一瞪就跳了起来。
“那东厂要什么没什么,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不是被关在南衙,就是关在宫里等死,我要这么一个空壳有什么用,图他东厂的那几间宅子么?”
一阵暴跳如雷,好像将这几天闷在心里的那股不痛快,一下就发泄出来了一样:“你去转告我皇奶奶,若是真的疼我的话,就让我自己建个厂,皇奶奶什么意思,我也清楚,她若是担心锦衣卫和东厂的话,我这个厂给她老人家一定都看的好好的,无论人手,银钱,都不用宫里拿半分出来!”
“将我的话,一个字都不许漏的转告给太后,若是掉了一个字,我让许白去找你!”
将宫里来人赶了出去之后,太子依然气呼呼的样子,直到覃吉将宫里的人送走,回来向他禀报,他才收敛起自己的怒容,小脸一转,既然露出几分俏皮的笑容来。
“大伴儿,怎么样,那怀恩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吧!”
“别说怀恩,就连奴婢都以为太子爷是真的发怒了!”覃吉笑着说道:“要说奴婢都好久没有看到太子爷发脾气了,那怀恩更是吓的脸都变了!”
“他装的!”朱见深嗤之以鼻的摇摇头:“曹吉祥以为在宫里呼风唤雨,结果不声不响的出来了一个他,若是没点本事,他怎么可能被我皇奶奶倚重,宫里的这次乱子,大部分都是他平的,皇奶奶可是对他信任有加啊!”
“幸亏我出宫跟随太子爷早,要不然,在宫里只怕早就被这帮人精给弄死了……”覃吉咋舌不已。
“我早看出来了,将来即使我登基,你也不是干得了司礼监掌印的料,你也就只会伺候人,轮到心机城府,你连许白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都不如!”
“说起许大人,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等到宫里封赏,就被太子爷赶回天津去了,他心里会不会对太子爷有怨气啊?”
“有没有怨气,那以后才知道了!”朱见深笑了起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覃吉配合着朱见深笑了起来,这些事情,他才难得费脑子去深思呢,反正太子身边的聪明人多的很,还有商辂这样的厉害人物,太子做什么,一定都有太子的道理,他只要尽心尽力伺候好太子就好了。
“若是真的这一次利用这个机会,让宫里开口,许我自己开办一个厂,那就好了,锦衣卫也好,东厂也好,都已经陈腐不堪,其中的人等,也是各怀心思,哪里有我自己一手打造的来的顺手!”
“太子要办什么厂啊!?”覃吉似乎有些疑惑。
“大明朝先有锦衣卫,然后才有了东辑事厂,既然有东辑事厂,那么,自然也可以有西辑事厂!”朱见深嘿嘿一笑:“锦衣卫南衙监察锦衣卫北衙,东辑事厂监察锦衣卫北衙和南衙,我这个西辑事厂自然是要比他们更厉害,无论是锦衣卫也好,东辑事厂也好,全都得听我西辑事厂的!”
“西厂!”覃吉咀嚼着这个第一次在大明朝出现的名字,抚掌大赞:“太子爷就应该有这样的气魄,整个大明朝将来都是太子爷的,设置一个西厂算什么的……”
“这提督西厂的人选我都想好了!”朱见深傲然点点头,看着覃吉。
“奴婢做不了这事!”覃吉吓得连连摆手:“奴婢除了伺候太子,可什么都不会,这么重要的差事,奴婢去办的话,会坏了太子爷的大事的!”
“哎……”朱见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下,眼睛朝着窗外看去,却不是不知道想起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