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都是先去休息,然后第二天早上趁着魏公来之前再收拾,只要魏公看不到脏乱的情况,我们就不用担心会被骂。”
看来你们都知道魏征有强迫症啊……林枫对他们的遭遇深感同情。
熬了一夜还得早早爬起来收拾桌面,要不然强迫症的顶头上司就会一顿乱喷……也真是够惨的。
林枫视线环顾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纸张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便道:“差不多就这样吧,多谢郑御史的配合。”
林枫道:“郑御史,你先去休息吧,若是有需要我再唤你。”
郑峰闻言,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向林枫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孙伏伽看着郑峰的背影,不由道:“子德,是他吗?”
林枫眯了眯眼睛,眸光闪烁了片刻,旋即笑道:“别急,不还有两个嫌疑人嘛,和他们聊聊再说。”
说着,他就走出了这个办公房,道:“正巧……第三个嫌疑人吴敏邢的办公房也在这里,我们过去瞧瞧。”
吴敏邢的办公房在最东侧,林枫返回卷宗室,正好会路过。
停在吴敏邢办公房前,林枫刚要向里面走去,脚下忽然一顿。
他低头看去,只见通往吴敏邢办公室的路面有些坏了,导致这里都露出了一些泥土。
泥土湿软,触感和石头路完全不同。
并且一脚踏过,脚底不可避免会沾一些泥。
林枫蹭了蹭脚底的泥,尽可能不往现场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同时心中感慨……这职业习惯,是怎么都板不过来了,这才走进了办公房。
御史台的办公房都是制式的,装修风格完全一致。
“哪个是吴敏邢的办公桌?”林枫问道。
孙伏伽指着右侧靠着墙壁的那张桌子,道:“那张……就是那个非常干净的桌子。”
林枫一眼就注意到这张桌子了。
着实是比起其他的桌子,这张桌子太干净了。
桌子上没有任何杂乱的纸张,砚台内没有留存的墨汁,干干净净的摆在那里,毛笔放在笔筒内,烛台放在桌角,干净整洁的估计连强迫症的魏征都会竖起大拇指。
和郑峰的桌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而其他三张桌子上,再怎么干净,也都至少放着一些书本。
林枫笑道:“看过郑峰的桌子,再看吴敏邢的桌子……我只觉得眼睛被清洗了。”
孙伏伽也感慨:“的确很干净,比我的桌子都干净。”
林枫低下头,瞥了一眼脚下,道:“可惜地面上沾了点泥巴,让这里的干净没那么完美。”
孙伏伽笑道:“大晚上的,谁还能顾得上脚下……收拾好桌子就不错了。”
“倒也是,毕竟他也熬到了子时呢。”
林枫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烛台,看着烛台上仅剩的小块蜡烛,道:“还真是够辛苦的,那么大块蜡烛都快烧没了。”
孙伏伽叹息道:“谁也不容易啊。”
打工人哪有容易的……林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办公房,摇了摇头。
他放下烛台,转身向外走去:“行了……看来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估计赵十五已经将殿中侍御史周然叫来了,我们去见周御史吧。”
…………
御史台,后堂。
一个刑部衙役快步走了进来。
戴胄转动铁球的手直接一顿,他立即问道:“如何?”
正襟危坐闭目养神的魏征,也睁开了眼睛。
衙役忙道:“林枫先后去了卷宗室、杂物室以及跟随郑御史去了台院的办公房。”
“然后呢?”戴胄说道:“林枫有没有说些什么?”
衙役摇了摇头。
戴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魏征这时在一旁淡淡开口:“戴尚书,本官觉得你是一个会遵守诺言的人,你觉得呢?”
戴胄表情一僵。
他目光锐利盯着衙役:“林枫就没有说他破案了之类的话?”
衙役有些尴尬道:“这……这才多久啊,不过……他刚刚让孙郎中去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戴胄眼眸一亮,魏征也下意识看向衙役。
衙役摇头:“小的不知道,孙郎中派人秘密去做的,我们都不清楚。”
戴胄一冷:“废物,要你何用……去叫孙郎中来!”
话刚说出,他就又摆手:“罢了!让孙郎中配合林枫吧!”
戴胄话音一转,忽然转怒为笑:“本官啊,还真就不怕林枫神神秘秘,就怕林枫啥也不做!他做了,就代表有发现……”
说着,他挑眉看向魏征,忽然咧嘴露出自以为阳光开朗的笑容:“魏公放心,本官一定会遵守诺言的,而且本官相信,魏公也一定会遵守诺言,是吧?”
魏征面色不变,站起身,十分从容的从书架里取出一本论语,大声读了起来。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
衙役:???
衙役被魏征这毫无征兆的朗读给弄懵了,不由看向戴胄,便听戴胄拍着大腿,哈哈笑道:“这是怕一天不能说话憋死,所以提前把话说完嘛?”
他都笑出眼泪了。
而衙役彻底懵了。
魏征皱了皱眉头,背过身去,庄严肃穆继续朗诵圣人语。
“子曰,竖子不足与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