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么大排场。
几人继续寒暄,江辞知趣的退到一旁,站在小檀叶花兰雕木的屏风的影侧。
偷偷瞥了眼正前方的男人,只见他眼尾上扬,一只手随性地搭在扶手上,姿态闲散,还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
在朝廷上勤廉孝忠了一辈子的显国公与明阳长公主是如何养出这般模样的儿子的?
啧,果然还是人不可貌相。
她倍感乏味的两手半垂在腰际,眸光流转四处看看,最终饶有兴趣的定睛在自己二姐姐身上。
江桐的脸颊上露出桃花浮红,手腼腆的交叠在一起,看似端端正正的在那儿站着,心早就不知飘到哪条春水里沉溺其中无法自持了。
江桐这号人物,在扬州城的公子哥们心里可是仙女下凡一般的存在。
自她去年及笄以来,上门提亲的媒婆和少爷都快把江府门槛踏烂了。
可偏偏二婶一个看上眼儿的都没有,江桐也都是云淡风轻的抹过这些亲事。
江辞见她这位二姐姐流露出这般小女儿羞怯姿态,轻声笑了。
这叫什么来着,不是哥哥不够好,只是哥哥祖上做的官儿不够高。
连绵的细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牖缝隙洒落。
转眼已至正午,江远命人在西厢房备好了膳,当下就可以前去了。
江府的午膳不仅精致讲究,用膳时的规矩也很大。
侍女们从院中轻盈走过,恭敬地将美味佳肴端至厢房。
待人都走出屋门,江辞才慢慢抬起头。
她这个小世叔家境非凡,定是不好招惹的,她平日里虽任性了些,也不必自找麻烦啊,犯了错还是要谢罪。
确认了前面的那个男人,忙要跟上偷偷拉住。
感到衣角被扯住,沈怀瑜动作一顿,回头,再低头,看到了勉强到他胸前的小姑娘正可怜巴巴的站在身后。
小姑娘顶着一头双平髻,像两个小山丘一样,插在上面的步摇一晃一晃的,显得稚气未脱,但五官精致,嫩白薄曦的脸颊红得焦灼。
她神情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仰着脖子。
似乎已经猜到是她,沈怀瑜悠悠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带着笑意,却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一时间,两人都停在原地,没有多余的动作。
“那个……”江辞被看得窘迫,也不愿拐弯抹角,憋了半天才开口直言,“方才是安安鲁莽了,世叔想要何补偿,尽说便是。”
“补偿?”
尾音拖长,沈怀瑜舔了舔唇角,姿态闲散的倚在门框边,天光倾泻,将他的眉眼肆意渲染,“小姑娘,你都有什么?”
她有什么?
江辞直愣愣的站着,两只小手有些无措地绞在身前,努力回想。
京城里来的人断然比她见识广得多,她有的小世叔也一定有。
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能丢了江家的面子啊。
最终,实在是想不到了,她抬手摸了摸发包包上插着的一支桂枝金凤步摇。
这是前些日子舅父家的小表哥高中探花,承德帝亲赏的物件。又因家中只有她一个姑娘,舅母便赠与她了。
江辞忍痛割爱,眼睛一闭把它拔了下来。
故作大方,毅然决然地抬手递了出去:“这步摇可是圣上亲赐的,世上独一份的!”
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沈怀瑜微微愕然,微敛下颚,随后笑出声来:“安安送世叔这个,是想给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