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麒张着嘴,鲜血汩汩冒着,自嘴角两边溢出,已叫不出声来,有些混浊的眼睛里,恐惧中有满满的乞求,用尽全身力气,让脑袋摇了两下,是他求饶的动作。
他的身上,插着一支又一支弩箭。童宝安早年混过帮派,还甚是能打,也曾小有名气过,否则寻常人再凄凉愤懑,也未必敢去刺杀侯府世子。
帮派械斗,家常便饭,童宝安最是知道哪些地方是身体非要害处,萧景麒身上插了二十支弩箭,血流了一地,却依旧没有断气。
“你知道吗萧世子,这五年来,无论严寒酷暑,每晚我都会去侯府附近摆摊候着,就希望能遇到酒后落单的你。还真让我遇到了一次,可惜,哪怕你醉酒脚步蹒跚,依旧走得比我快,那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天啊!但终究,命运!是眷顾我的!”
童宝安痴痴笑了两声,而后目露决然,用膛内最后一支弩箭射穿萧景麒的咽喉。萧世子颤了颤,脑袋无力地侧到一边,死不瞑目。
童宝安仰头一叹,眼泪流了下来。
只感慨了很短暂的时间,走动不便的童宝安将手中的机驽往身后乌敬堂方向丢还回去,随即蹲下身,将萧景麒身上二十一支弩箭一根不落地拔出来,脱下外衫包好,拐着步子走到叶繁身前,将衣服裹成的包袱一递,乌敬堂伸手接过。
叶繁问道:“不后悔吗?”
童宝安笑了,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灿烂:“多年夙愿达成,有何可后悔的?”
叶繁默然,其实他真没想杀侯府世子,但黄小山搜集萧景麒的劣迹知道了童宝安这个人,甚至找到了这个人,将情况报告了上来。
一切仿佛顺理成章,又似天理迢迢,谁能阻挡一个要为女儿报仇的父亲呢?
死神也不可以!
叶繁无话可说地站起身,看着乌敬堂那张化了妆,与原本模样只剩三分相像的脸,感叹了下化妆术的厉害,也叹服果然专业过硬。他是吩咐乌敬堂作个假身份买下赌坊,人家举一反三,模样都给换了。
“你去江南躲躲吧,和黄小华一起把茶场还有丝绸生意做起来,那家伙做事,有时候靠谱得一批,有时候纯粹瞎搞,还是要你盯一下为好。”
“没问题,东家,我连夜就出城。”
两人边说着,已走出花厅,从后门暗道出去。
花厅内,童宝安一瘸一拐再度走到萧景麒的尸体旁,抽出了把小刀。
……
……
“你说什么?死了?”
上将军府,书房内,刚坐下的杨漓月惊声站起,难以置信。
杨忆同样有些惊骇色变。
杨漓月沉声道:“你确定是他做的?”
杨忆缓口气道:“这倒不确定,这又不是在问水我成天暗地里跟着他,给他做保镖,如今我打着探望你才能两三天出一次宫。”
“你少来,你真要出宫,谁能拦得住?不然你这个时辰怎会在这?”杨漓月吐槽一句后又问:“哪个衙门接的案子?京兆尹,提刑司还是大理寺?目前有什么消息?”
杨忆尴尬地摸摸鼻子,讪讪道:“忘了打听,我瞧有内侍急冲冲去了寝殿,偷听了下,听说是平南侯世子今夜死在了赌坊,就连夜翻墙出来给你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