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曹彬走入大殿之中,对着赵匡胤禀报道:
“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所有兵马粮草都已经齐备。”
赵匡胤一听,顿时来了劲,站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传令下去,三日之后,朕要亲征辽国!”
赵匡胤的心中,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你们这些家伙,不是总喜欢说朕的大宋不行,不是正经的华夏王朝吗?
等朕把燕云十六州给收回来,到时候再看看你们有什么话说!
画面一转,张俭表情疲惫不堪,牵着的马匹也是一瘸一拐。
“抓住张俭者,赏金千两!”
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喊声,张俭一咬牙,再度敲响了面前一座宅子的大门。
“我乃山阳郡高平县人张俭,如今身为钦犯,正被阉党党羽追捕。”
“阁下可否给些食物清水,我这便离去,绝对不给贵家添任何麻烦。”
片刻后,又是吱呀一声,正门大开,一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带着数十名家人、仆役,含笑朝着张俭行礼。
“早听说张公至此,在下陈定,已然等候多时了。”
“府中宴席都备好了,张公请进吧。”
张俭愣了一下,赶忙摆手道:
“不不不,张某已经连累了太多人,还请贵家给一口吃的,我这就离开。”
陈定脸色一变,大怒道:
“张公这是何意,莫非是嫌弃我陈家太小,容不得你这尊大儒?”
“今日若是张公不入我家之门,陈某只好一路给张公鞍前马后,护送出塞了。”
张俭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陈定带着家人冲上来,强行拉了进去。
又过半个时辰,陈定急匆匆地带着张俭来到镇外。
“张公,情况紧急,只能礼送至此。”
“望张公早日从塞外归来。”
张俭忍不住道:
“陈兄,你回去之后,切莫和别人说过我来过你家,切记!”
陈定含笑点头,目送张俭离去。
转身回到家中,陈定发现在自家大堂里,一名宦官似笑非笑,坐在主位上。
“张俭刚刚来过?你收留了他?”
陈定心中没有任何惊慌,似乎对此早有预见,淡淡道:
“是又如何?”
宦官大怒,直接拍了桌子。
“你可知因张俭之事,朝廷已经灭了八家胆敢收留这钦犯之人?”
陈定微微一笑,突然朝着宦官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宦官猝不及防被吐了个正着,回过神来之后大怒。
“来人,把他拿下!”
陈定被宦官麾下架住,放声大笑。
“我陈家能和八家忠义之族并列,何其有幸!”
“阉贼,尔等真以为杀了我们,就能灭掉天下士人之风骨吗?”
“做梦吧!”
画面一转,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陈家,一片死寂。
尸体遍地,无论男女老幼,死状都极为凄惨。
画面中,一家又一家的当地士族收留和庇护了张俭,护送张俭离开。
一家又一家的当地士族被宦官灭族。
【张俭自山东,经河北一路逃亡出塞。】
【路上,二十余家当地士族收留张俭,尽被宦官屠戮殆尽。】
【阉党气急败坏之下,到后来甚至乱杀无辜,大搞株连,整村整镇都为之残破不堪。】
边塞。
一名年轻人头戴官帽身骑白马,护送着张俭出了军塞,对着张俭笑道:
“至此地,也算是完成了我恩师之托。”
“张公只需拿着我给你的令牌前往乌桓,自然会得到庇护。”
“若将来时局有变,我会立刻派人通知张公的。”
张俭表情黯然,叹息一声。
“为我残命,连累如此之多的好人,张俭死不足惜!”
年轻人摇头道:
“张公何出此言?你乃天下名士,只要留得青山在,将来自有出头为天下人平反之事。”
“若灰心丧气,岂不是枉自耽误了那些义士家族的性命?”
此话如当头棒喝,顿时让张俭醒悟。
张俭深吸一口气,对着年轻人拱手致谢。
“张某一路失神,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尊姓大名,实在失礼。”
年轻人呵呵一笑,拍了一下胯下白马。
“不才出身辽东令支公孙氏庶子,名公孙瓒,字伯圭!”
看到这里,历朝历代的皇帝们,越发动容。
秦始皇感慨道:
“没想到这儒家,竟然也能教育出这般刚烈之士人。”
“朕,算是服气了。”
一旁的群臣闻言,不由露出惊讶。
谁都知道,秦始皇一直以来是心高气傲。
看了这么多的盘点视频,能让秦始皇服气的镜头和画面,其实并不多。
能听到秦始皇亲口说出服气的,更是少之又少!
扶苏看着画面,只感觉心中悲痛。
这位大秦太子,心怀仁慈,又亲近儒家学说。
故而对这些儒家士人的慷慨赴死,极为共情!
扶苏感慨道:
“儒者,虽不得君王之门而入,但能大兴于世,又岂是一个有教无类所能概括的呢?”
“父皇,这便是华夏儒者的精神,绝非那几个被您坑杀的腐儒所能代表。”
秦始皇点了点头,突然一声轻笑。
“正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如今宦官乱政,恐怕天下士人臣民,都要视大汉皇帝为寇雠了。”
扶苏惊讶道:
“父皇竟然如此了解孟子的名言?”
秦始皇瞪了扶苏一眼,淡淡开口。
“朕对儒家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多了。”
“你真以为,朕养在咸阳宫里的这些博士都是只会吃干饭的废物?”
汉初世界之中,刘邦皱眉道:
“这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萧何点了点头,道:
“确实不对。”
刘盈迟疑片刻,询问道:
“父皇的意思是因为朝中这些奸佞宦官吗?”
刘邦嗯了一声,道:
“是,也不是。”
刘盈:“???”
有些时候刘盈其实挺纳闷的,自家父皇和萧何曹参这些大人们,说话怎么就不能直接说清楚呢?
刘邦看向一旁的刘恒。
“你说呢?”
刘恒一滴冷汗落下,忙道:
“儿臣以为,必须要诛杀宦官,还朝政一个郎朗乾坤!”
刘邦哼了一声。
这小子,又给朕藏拙呢?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刘邦心中对刘恒的评价,与日俱增。
这个孩子,非常的知进退,懂分寸。
但同时,心里又非常的有主见,不会轻易被别人所影响。
考虑到如今大汉的局面,这种特质是非常可贵的。
便在此时,一旁的吕雉突然笑着开口。
“陛下,你就指点一下盈儿吧。”
刘邦无奈,只能开口道:
“这些士人为何会掩护张俭离开?”
“因为他们相信,迟早有一天,张俭能前往洛阳城之中,凭借名声除掉宦官,让大汉重新变得风清气正起来。”
“归根结底,他们的心中还是对大汉朝廷抱有希望的,觉得有张俭等人在,大汉迟早都会变好。”
“可是……”
刘邦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继续开口。
“……可如果有一天,士人们发现,他们所期盼的张俭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宦官当政,改变不了黑暗的社会现实呢?”
“到那个时候,大汉……呵呵,怕就要迎来灭亡之日了吧。”
刘盈吃了一惊。
“这,不会吧?”
刘邦耸了耸肩膀,懒散地将双脚重新架在了桌案上。
“到底会还是不会,就看这个小皇帝刘宏的本事了。”
“朕倒是希望,他能和李隆基一样,就算是上了盘点,也先弄个盛世出来,这样朕心里也能好受点!”
另外一个世界之中,汉武帝还没开口,霍去病已经拍案而起。
“太过分了,这些该死的太监!”
“陛下,不如直接把所有太监都除掉吧!”
汉武帝听了这番话,脸颊不由抽搐一下。
群臣也傻眼了,纷纷开口。
“冠军侯不必这么冲动。”
“宦官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
众人目光都投向汉武帝。
汉武帝沉吟良久,摆手道:
“朕再想想。”
关于秦始皇之前所言,废除太监制度的事情,汉武帝也有认真考虑过。
眼下的他,依旧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不被戴绿帽很重要吗?
对皇帝来说,真的很重要!
别的人家,撑死了也就一个正妻几个妾室。
但皇宫之中,那可是有一个皇后加上几十个妃嫔。
要是没了宦官,宫里的体力活谁干,全指望那些娇滴滴的宫女?
让禁卫军或者其他男性仆役来干,不可避免的就会有和宫里嫔妃接触的机会。
这要是哪个嫔妃思春,悄悄勾引了外面的男人,绿帽子不就戴得稳稳的?
汉武帝咳嗽一声,果断将注意力从霍去病身上转移。
“据儿,你怎么看待宦官?”
刘据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开口。
“不瞒父皇,儿臣将来若是登基,可能会废除太监制度。”
“因为儿臣觉得,宦官这种人实在是太扭曲了。”
汉武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刘据想废,那就不关汉武帝的事情了。
反正,这绿帽子别戴到汉武帝的头上就行!
刘据并没有发现,一旁的江充听完了他的这番话之后,表情变得更为阴沉。
江充作为一个酷吏,在朝堂之中是完全没有任何人愿意亲近他的,除了同样是酷吏的那群人。
但宫里不一样。
许多汉武帝身边的太监,都和江充的关系很不错!
太监和酷吏,都属于大汉政坛之中被排挤的边缘人,抱团取暖再正常不过。
若是太监们从此没了,那江充可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上一个酷吏张汤什么下场,江充可是心知肚明!
一股紧迫感从江充心中升起。
看来,那件事情真的有必要加快进度了。
只是……
看了一眼坐在刘据下首的霍去病,江充不由再度皱眉。
卫青就算了,这霍去病怎么就没死在出征匈奴的路上呢?
对了,霍光!
江充眼睛一亮。
或许,盘点视频之中提到的霍光,就是一个机会!
金幕之中,画面切换到了北寺狱。
这座监狱很不简单,因为它并非由大理寺或者御史所掌控,而是处于十常侍们的掌控之中。
“见过大常侍。”
“给大常侍请安。”
在一群人的阿谀奉承问好声中,宦官侯览走进了监狱最深处的一处牢房,看着面前的囚犯,冷笑开口。
“朱震,尔把陈蕃的儿子陈逸藏到哪里去了?”
被绑在木架上,拷打得几乎体无完肤的囚犯,正是不久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弃官帽只为给陈蕃收尸的朱震。
朱震气息奄奄,抬头看向侯览,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呸一声,朱震竭尽全力吐出一口血沫,但却未能触及侯览。
侯览怒了,喝道:
“朱震,你当真就不怕死?”
朱震冷笑一声,缓缓开口。
“我等士人,为家国大义而死,死得其所!”
侯览冷冷道:
“尔死了,全家也都会陪葬。”
朱震嘶哑一笑。
“那又如何?吾辈舍生取义,孔孟在地下有知,当欣慰儒家士人骨气不绝!”
侯览大怒,直接拿起皮鞭。
“好,你骨头硬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鞭子硬!”
皮鞭抽打之声,不断响起。
朱震咬牙受刑,双目死死盯着侯览。
过了良久,侯览突然感觉不对,停下皮鞭,试探性地开口。
“朱震?”
朱震没有说话。
侯览伸手到朱震鼻间一探,才发现朱震已然气绝身亡。
虽死,兀自怒视侯览。
侯览心中突然惊惧,抛下皮鞭,踉跄离开囚室。
“疯了,这些士人全是疯子!”
【陈蕃族灭,其子陈逸得朱震等人藏匿庇护,以身幸免。】
画面一转,一名官员昂然走入县衙大堂之中。
正在处理公务的县令孟优抬头,露出惊讶表情,赶忙起身。
“巴议郎,怎么有时间前来下官这里?”
【大汉议郎,巴肃。】
巴肃人如其名,长相方正,表情严肃。
他对着县令孟优道:
“好教县令大人得知,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自首。”
“自首?”孟优愣了一下。
巴肃嗯了一声,淡淡道:
“十常侍不是将窦武大将军等人打成党人,要诛灭所有参与大将军事件中人吗?”
“不瞒县令大人,巴肃其实也参与其中,只是未被十常侍发现。”
“故而,今日巴肃前来自首,好教十常侍得知,我巴肃当日也是和窦武大将军合谋,要诛灭这些阉宦之人!”
孟优大惊失色,赶忙捂住巴肃的嘴。
“巴大人,噤声!若是被十常侍党羽听到,下官也保不住你的。”
巴肃推开孟优的手,怒道:
“为人臣者,有谋不敢隐,有罪不逃刑,既不隐其谋矣,又敢逃其刑乎!”
“巴肃敢作敢当,你尽管将我押去北寺狱,交给十常侍党羽便是。”
孟优环顾四周,见不少小吏已经被惊动,在门口探头探脑,心知此事必然无法隐瞒无孔不入的十常侍党羽。
孟优一咬牙,将手中官帽摘下,拉着巴肃就走。
“巴议郎,下官拼着这官帽不要,也要护你周全。快随我逃亡,不然等会阉宦亲信必闻风而至!”
巴肃强行将孟优扯回,又把县令官帽按回孟优的脑袋上。
“孟优,尔年纪轻轻,有的是时间和阉竖周旋。”
“老夫今日为国而死,乃是希望天下人谨记大将军和陈公忧国忧民之心。”
“尔要好好当这个县令,将来有朝一日位列朝堂,勿忘初心,定要为大汉除去阉宦!”
孟优眼含热泪,重重点头。
巴肃含笑,拍了拍孟优的肩膀。
“叫人吧。”
孟优深吸一口气,擦去眼角泪水,高声开口。
“党人巴肃为本官所查,左右何在,将此人押送北寺狱,交给各位常侍大人!”
画面一转,巴肃血迹斑斑的尸体被抬出北寺狱,扔到了乱葬岗之中。
紧接着,金幕中出现的是一名两岁幼童。
幼童蜷缩在马车角落,惊恐看着面前两名陌生人。
【窦府府掾胡腾,令史张敞。】
胡腾和张敞的脸上,都带着浓重的悲戚。
张敞轻声道:
“收殓陈公遗体的朱震已死,胡兄你收敛了大将军的……”
胡腾突然使了一个眼色。
“嘘!”
张敞看了一眼幼童,顿时恍然,一拍大腿。
“瞧我这张破嘴!”
顿了顿,张敞道:
“好在负责审理你我的是曹节,这一次你我只是被禁锢终生,也算逃得一劫。”
胡腾冷笑道:
“曹节此人,表面仁慈,实际上还不是和侯览王甫一样的大奸大恶之辈?”
“十常侍无好人!”
突然,前面传来声音。
“出城检查,停下!”
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士兵掀开车厢。
“出城文书拿来!”
胡腾交出文书。
士兵扫了一眼,有些惊讶。
“你是党人?下来,接受检查!”
很快,胡腾和张敞来到城门处一名宦官面前。
宦官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腾张敞,冷冷道:
“尔等奸党欲往何处?”
胡腾厌恶极了宦官,面无表情地开口。
“既被禁锢终生,不得出仕,自然是回老家去了。”
宦官冷笑道:
“倒也识趣,等等,这小孩是谁的?”
胡腾怀中抱着的孩子,正在不停推搡胡腾,显得颇为抗拒,引发宦官疑心。
胡腾脸色一变,勉强笑道:
“这是我的幼子,此番随我一同回老家。”
宦官越发狐疑,开口道:
“焉知这不是窦武、陈蕃一党的漏网子嗣?”
张敞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就在此时,另外一名宦官快步而来,对这名宦官附耳说了几句。
宦官愣了一下,脸色放松不少,对着胡腾两人挥手道:
“既然是曹节大人帮尔等说话,那尔等就滚吧。”
胡腾两人赶忙抱着小童上车离开。
等到洛阳城在视线中已经不可见,两人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张敞看着幼童,轻声道:
“这是大将军最后的遗孤了,若是今日被那阉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啊。”
镜头聚焦在两岁男童身上。
【窦辅,窦武之孙。】
胡腾默然半晌,叹了一口气。
“那曹节,总算也是做了件人事。”
镜头一转,是曹节正在行礼。
“太后,今后便在此地安心休息吧。”
窦太后愤怒无比,盯着曹节,一双妙目之中似乎要沁出血泪。
“老妇这么信任尔等,尔等却杀了窦氏全族!”
窦太后心中,无比后悔、绝望。
只因自己的仁慈,让这些宦官害了娘家全族的性命。
窦太后自身又无子嗣,这根,没了!
曹节默然半晌,轻声开口。
“大将军还有一孙窦辅,刚刚由胡腾、张敞带着离开了洛阳。”
窦太后一怔。
曹节已经起身,离开了这座冷宫。
曹节一路前行,很快来到了长秋宫之中。
诸多宦官和大臣们,齐聚此地。
刚刚渡过十三岁生日的小皇帝刘宏坐在皇位上,一脸严肃。
大常侍侯览高声开口。
“窦武祸乱朝纲,太后窦氏责无旁贷,打入冷宫!”
“即日起,恭迎陛下亲政!”
众人纷纷朝着刘宏行礼。
“恭迎陛下亲政!”
少年刘宏脸上也露出激动的潮红,摆手道:
“诸位卿家都平身吧,将来国事,就都仰仗诸位卿家了。”
众人一动不动。
侯览咳嗽一声,道:
“没听到陛下的话?”
众人赶忙起身。
刘宏闻言,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精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侯览。
这一切,都被刚刚走入大殿之中的曹节尽收眼底。
【窦武、陈蕃之变爆发后,宦官集团大获全胜,成为了最终胜利者。】
【而原本只是一个傀儡的刘宏,也借机摆脱了窦太后的束缚,在宦官们的力推下正式亲政。】
【这位少年皇帝,即将在大汉朝之中掀起注定载入史册的二十年波涛。】
东汉世界之中,刘秀看到这里,心中突然一紧,不由喃喃出声。
“娘的,朕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