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士卒惊惧之下,转身就跑,却被鲍承先一刀砍死。
不是鲍承先悍勇,也不是他忠心。而是他回头一看,图尔格已经率领重甲步兵压上来了。
这一幕令他心惊肉跳,情知出了什么变故。否则的话,后金军打仗,从来没有这么急切的时候。
重甲步兵往前压一步,他们轻步兵就必须前进一步。
后金严令,如果被重甲步兵超过了轻步兵,则轻步兵从将至兵皆斩。
鲍承先也红了眼,高举大刀,喝道:“跟着我上。”
他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也让害怕的士卒鼓起勇气,跟在了他的后面。
正面的左荣不动如山,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他眉头都没皱一下,还有时间给士兵们做心理疏导。
“不要慌,就像咱们平时在训练场上一样。调整呼吸,稳住节奏,端稳了枪。一定要听到哨子的命令,才能开火。别看对面人多,等咱们开火的时候,他们就会和麦子一样被割掉。”
左荣沉稳有力的话音,很好地稳定了军心。
士兵们尽管有不少人手心都是汗水,但依旧坚持住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后金军早已进入了后营的射程,但左荣依旧没有下令开火。
他知道,即使以火帽枪的优秀,在三百米的距离杀伤力和精准度都差着些意思。
反正敌人最好的远程武器也不过是弓箭,根本够不着本方,他又何许着急呢。
在这个过程中,火炮大队又打了一轮齐射。
四十五发炮弹,有四十一发落入了敌人阵列,爆炸的有三十八发。
这个时代的武器就是这样。
能有这个效果,已经很出色了。
后金军再次被打出片片空白,但是又很快被填补上。
撤退?
不存在的。
逃出关外的通道只有眼前这一条,他们已经退无可退。
就连阿敏都压了上来,带着本属卫队就跟在重装步兵后面。同时他还分出一队骑兵,拖着枯枝绑成的大扫帚,在远处不停奔跑。
所过之处扬起的尘灰,很好地遮蔽了后营的视野。后金军最后的炮兵立刻开始布置,却将炮口对准了河对岸的第四大队。
阿敏是宿将,他已经看出来了,河西的明军部署非常严密,而且人数最多。
最主要的是,河西的地形是向内收束的。可供本军展开的空间,极为有限。有再多的人,也不可能攻上去。
河对岸则不同。
山脚下就是一大片的平坦,目光所及,没有丝毫起伏。
而且对岸的明军人少,照顾不来那么多的方向。
看到蒙古和八旗骑兵一起涌来,左永已经眯起了眼睛。
相比起阿敏,他虽然是个战场新丁,但是却拥有着非常厉害的战场直觉。
他本能地感受到,自己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了。
因此当后金骑兵突进到三百米内,遭受到地雷、绊马索、铁蒺藜干扰时,他果断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骑兵的速度太快,此时不打,将会少三到四轮的射击时间。
察喀喇在第四大队开火的时候,心头一喜,觉得这伙明军肯定很弱。
火铳哪有这么远就开枪的?
可是随即他就笑不出来了。
只看到数十个骑兵和战马纷纷嘶嚎着栽倒,竟然毙命于超远射程的火铳之下。
火炮可以打两里有余,火铳也可以打到三百步外,这伙明军到底什么来头?
察喀喇和汤古岱来不及想那么多,立刻下令让骑兵分出数股,分进合击,将马速提升到了极致。
几乎同一时间,后营和后金的火炮都将这片区域当成了打击对象。
后营炮弹肆虐之下,后金的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杀伤效果着实令这些野兽胆寒。
第四大队也有些乱了。
后金的实心炮弹砸入阵列,从前面滚到后面,所过之处,凡是被碰到的人,全都骨断筋折,碾压成碎肉。
即使靠近炮弹两米之内的人,也因为炮弹砸地的冲击波被掀飞。
实心炮弹不是没有范围杀伤能力,落地那几下所产生的震动对人的杀伤也不小。
只这一波炮击,第四大队就阵亡了三十多人,伤了四十几个。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