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楚将军傻了,连性子也变得软弱了。”从前楚青临要杀那些蝼蚁,是易如反掌。可如今的楚青临,太过心善……若非他今日迟疑不定,不敢伤人,怕是燕蒹葭也不会受此屈辱。
“无妨。”燕蒹葭心平气和:“他也该受此磨炼。”
原本她就想过,来这赌坊若是顺利便拿着银钱离开,若是不顺利,被这地头蛇为难,那就委屈一下自己。
这些时日的相处之下,她是了解楚青临的,故而她知道,她自无人认识的村落出来,便必要面对危机,而这一次便是磨炼楚青临的最佳时刻。
比起皇城贵胄派来的杀手,这地痞人物不过尔尔。
“公主就那么信他?还是说,其实公主已经和楚将军,私定终身了?”憋了这么久,扶苏还是忍不住将自己从刚才就想问的话,问出了口。
“私定终身?”燕蒹葭挑眉看了眼扶苏:“国师是说阿楚他方才叫我娘子?”
阿楚……
很是亲密的称呼呵。
扶苏没有说话,燕蒹葭便继续道:“国师误会了,这件事不过是个乌龙,他如今失了智,本公主也不便再与他计较。”
……
……
对于燕蒹葭的回答,扶苏没有多说什么,但牧清却明显感觉的到,自家师父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不多时,马车抵达客栈,燕蒹葭也已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完毕。
膳食很快被端上来,燕蒹葭几乎都忘了询问楚青临这会儿在做什么。
随即,扶苏到来,只是,初初踏进来的一瞬间,扶苏便脚下微顿。
他几乎没有见过燕蒹葭这般打扮,白色长裙摆,外罩赤色短袄,那短袄边角缝制着兔子绒毛。风髻露鬓,金钗玉带,仿若谪仙误入凡间。
“公主瘦了。”她的确是瘦了,在燕国的时候,她两颊还有些婴儿肥,如今却好似被削尖了一样,一如西子弱柳之姿。
燕蒹葭不以为意:“风餐露宿,自是消瘦。”
见她不以为意,扶苏也不再提及。只安安静静,陪同燕蒹葭一起用膳。
微暗的烛火,跃然于窗前。
燕蒹葭虽说好些时日不曾这样山珍海味度日,但骨子里的优雅却是依旧,简单吃了一些,她便见那头扶苏放下筷箸。
“公主此次来北垣,可有什么收获?”他凝眸,眉眼宛若星辰浩瀚。
她闻言轻笑一声,烛火之下,手捻杯盏:“解决楚青临这个大麻烦,算不算收获?”
跳跃的烛光,她抬眼,摄人心魂。
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她和扶苏的对话,简直就和梦中浮现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扶苏应该是要问她:公主是如何解决楚将军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扶苏问道:“那公主……是如何解决楚将军的?”
“自然是……”燕蒹葭扬唇,露出灿烂的笑:“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她和楚青临知道,她拉着楚青临坠崖,结果楚青临还撞坏了脑袋。
这不,思及至此,楚青临即便从前有什么谋逆的心思,现在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只是,燕蒹葭的话落在扶苏的耳朵里,却是有些刺耳。
这秘密,只她和楚青临心知肚明,而他扶苏就是个外人了?
分明在都城的时候,楚青临才是外人!
“国师在想什么?”燕蒹葭道:“似乎有些不悦?”
“没什么。”扶苏下意识露出笑容,清清淡淡道:“公主要找的江沨眠,我已为公主寻来。只是他与扶苏有些误会,待扶苏解决了此等误会,他就能为公主施针了。”
什么误会?
自然是杀妻之恨了。
扶苏不说,燕蒹葭也是知晓。
“国师和他的误会,可以今后慢慢解决,只要国师将此物交给江沨眠,他必然是会为本公主施针的。”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一根木簪,递到扶苏面前。
扶苏挑眉,心下有些好奇,燕蒹葭这一月来究竟有什么境遇?
“好。”扶苏点头,接过木簪。
“听人说,国师将那李富贵阉了?”似乎想起一件事,燕蒹葭便问道。
李富贵便是今日的那个赌庄东家。
扶苏问:“是啊,公主觉得,此等惩戒可算泄恨?”
“折磨十天半个月,再杀了他罢。”燕蒹葭学着扶苏从前的模样,露出悲悯的神色:“毕竟有他这恶人在,这北垣百姓也是遭罪。”
扶苏一脸欣慰道:“公主的确是变了。开始懂得世间疾苦了。”
一旁侍从:“……”
折磨十天半个月再杀……叫作悲悯世人?难道不是公主自己心中恼恨,饶他性命深觉不能解恨??
国师对公主的纵容……可真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