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织如见崔凝挺好说话的样子,并不像王映雪那般一直端着,便大着胆子凑在崔凝跟前,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话,大多时候都是微笑着听其他人说,显得很识趣。
簪花宴主要是为了相看,到场的小娘子大都是待嫁年纪,哪个少女不怀春?俞瑢自己需要相看,于是便委婉的告知众人,“今日父亲也在宴请宾客,就在对面宴厅之中,诸位娘子若是遇到男客,不必惊慌。”
她话音一落,便有几个性子活泼的娘子打开窗子向外张望。
崔凝也觉得颇为有趣,跟着凑过去看看。
宛卿见状冷笑道,“头上簪了花还不安分。”
她说的小声,但崔凝听觉敏锐,回头瞧了她一眼,笑的很是温和,“想说什么就大声说出来,跟一两个人嘀咕多没意思。”
宛卿自从被崔凝打伤过一回就有点怵她,但想到这么多人在,她也不敢怎样,真就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头上簪了花还不安分,说错了吗?咱们这么多未议亲的娘子都不曾往上凑,你倒是迫不及待了。”
崔凝一勾嘴角,笑的意味深长,“我不过是看看自己未婚夫婿来了没有,瞧把宛娘子给操心的。我自家的花开的好好的,赏一赏也没什么关碍吧?倒是宛娘子,还拦着不让我看怎的?”
哎妈呀,维护形象太累了,崔凝真想脱了鞋子往她脸上一扔,怒吼一声,老娘看谁管你鸟事!
不过崔凝一番装模作样倒是没白费,许多人知道宛卿恋慕魏潜,闻言再看宛卿的目光便有所不同了。
宝应县主向来爱凑热闹,她跑得比崔凝还快,看着猴急猴急的,虽然宛卿说崔凝是有主的还不安分,但大家注意力转移到这边,她的作态到底是不好看,这一番交锋,直接把她给得罪了,当下便怒指宛卿道,“你这指桑骂槐么?本县主还在她前头呢!本县主再着急也是看得未婚配的郎君,不像你,惦记别人未婚夫,还找茬!”
“也不知道扭捏个什么劲!过来不就是为了看俏郎君?”宝应县主深觉得崔凝是和自己同一战线,拉着她到窗前,“咱们不理她。”
上至公主下至县主,不管看着多仪态万千、端庄大方,大唐皇室的女子就没有几个性子不奔放的,其他娘子先前顾着面子,也有点羞涩,这会儿被挑开了,宝应县主和崔凝带头,也都放开来,跟过去张望,偶然看见一个身影都能兴奋半天,凑在一处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宛卿气的脸色发白。
王映雪就在她跳出来指责崔凝的时候,就已经不动声色的远离她了,这种脑子,千万不能与之相交,否则不知道哪天就被她无意坑了。
崔凝早就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变化,不由一哂。本来美女之间就不易产生友情,单看长相,宛卿的美貌与王映雪不相上下,俩人均存了暗暗比较的心思,更何况,王映雪是个肚肠曲折迂回爱胡乱想的人,宛卿又没心没肺自私刻薄,她们要真是能玩到一起去,猪都能上树了。
“有了阿凝,魏郎君也开朗了许多呢。”王映雪走过来与她说话,很明显的站了立场。
王映雪恋慕谢飏,但也很清楚,她和谢飏的婚事都关系家族利益,哥哥私下里点拨过她几句,她明白了不管有没有崔凝,自己的心愿都有可能会落空,再看向对面宴厅的时候,眸色不禁黯然。
“他本来就很开朗。”崔凝道。
魏潜开朗?众人不禁侧目。
崔凝不过是找个借口堵宛卿,谁料魏潜是真的来了,而且衣襟上大喇喇的别着一朵绢花,和人说话的时候都忍不住抬头挺胸,时不时的摸一摸绢花,四处收获别人的道喜。
符远实在看不下去了,拉了他到角落里,咬牙切齿的道,“不就是定亲,有什么好炫耀?至于到处招摇吗?一把年纪才定亲有什么好骄傲!”
魏潜斜了他一眼,伸手抚了抚衣襟上的绢花,又看看他空空的衣襟,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你好样的!”符远气个倒仰,“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魏潜总算开了尊口,“鉴于阿凝慧眼如炬,选了我而没有选你,为表同情,我会帮你留意一下好的人选。”
“魏长渊,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稳大气的人!”这几天以来,符远一次次刷新对魏潜的认知,痛心疾首道,“原来你这么幼稚!我看错你了。”
魏潜挑挑眉,一副“我有媳妇,我开心”的神情。
符远简直不忍直视,别开脸道,“早知道不叫你过来,你给我收敛点!”
“好。”魏潜很好说话的样子。
最近他确实很好说话,长年如死水般毫无波澜的脸上,细微的表情开始丰富起来,小波小浪的,荡漾的不行,端是铁树开花、枯木逢春的即视感。
两人站的地方距离暖阁很近,崔凝早就看见了魏潜的身影,正盘算着要不要摘了绢花掷魏潜,便听身边有小娘子兴奋道,“快看!那里有两个好俊的郎君。”(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