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永和宫,权珮向东,想顺着阴凉的夹道回阿哥所,才过了一道门,就看见了停在不远处的惠妃,权珮站在太阳底下,惠妃站在阴影处,到看不大清楚惠妃脸上的神情,她垂了垂眸缓步走了过去:“您怎么在这?”
惠妃是应该往西走的。
惠妃沉默着不由得细细打量了起了眼前这位少有传闻少有故事的四福晋,以前觉得她是胆小,现在看是因为算计的好,她舒展着眉眼立在这初秋的阳光里,淡然却又隐隐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霸气,惠妃想挑起嘴角露出个得体的笑意,最终也没能成功。
“你叫贵妃来威胁,到底是想做什么?”
权珮带着淡淡的笑意:“您想多了,我也只是为了自保。”
为了自保?惠妃脸上露出几丝冷笑:“我是栽在了你的手里,可你别因为这些就让你阿玛去为难大阿哥!”
怎么会呢?大阿哥不强大起来,谁又去跟太子相争?
权珮优雅的拢了拢鬓发:“您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怎么左右得了我阿玛?在说您做的事情我若透给大哥几分,不知道大哥会怎么想?大哥是个磊落的人,您却总是给他拖后腿,这样可真不好。”
惠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一双眼,她怎么连这个都猜得到?!
缓缓摆动的金丝线绣裙在太阳下夺目光彩,轻微的环佩叮当声好似一首优雅的乐曲,伴着权珮高挑的身影渐渐走远。
惠妃微闭了闭眼,站在原地,真的就被这个四福晋死死的吃住了么?
宝哥儿闹腾了多半天,早睡了过去,权珮换了一身衣裳看了看孩子,又在孩子身边略坐了一会才出了屋子,有了孩子才知道做母亲的滋味,每一日里总要看上好几次,否则总觉得心里不安定,她抬头见宋氏在院子里晾晒衣裳,默了默:“以后想看大格格就去看吧。”
宋氏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盯着晃动的软帘怔怔的出神,晓蓉笑着道:“格格欢喜傻了么?福晋这是怜敏你,叫你以后可以照顾大格格了!”
宋氏这才怔怔的落了泪:“福晋仁慈!福晋仁慈!”
李氏抿嘴,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瞧了瞧外头的宋氏,若她做的好,是不是福晋也会叫她常看自己的孩子,甚至是照顾?
东西厢房各有三间,西厢房两间屋子,一间住着宋氏,一间住着李氏,还剩一间权珮打算收拾出来要纳兰明月住,至于武若曦因为是后来的,只能住在正房后面的抱厦里,九月纳兰明月就要进门,屋子也要快点收拾出来,权珮只点了晓月和晓蓉几句,她们自己知道怎么收拾。
没有了七月的炎热,八月的天气更多了几分疏朗,院子里的桂花即将要开了,到时候开了窗户就是满室馨香,若在配一壶桂花酒,一碟子螃蟹,看上一场马球便更是舒畅惬意了,打起纱窗,湛蓝的天就跃入眼帘。
宋氏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室,垂手站在权珮身边,权珮放下纱窗转头看她,宋氏这才开口:“奴婢想院子里要进来两位新妹妹,住在前头的西厢房最好,奴婢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搬到后头的抱厦里面就行。”
大格格现在就养在后头的抱厦里面,她要搬大抵也有很多是因为女儿。
权珮抚弄着紫檀小炕几上的金盏花:“你是院子里的老人,又生下了爷第一个孩子,若是因为新人进门,我就将你挪到后头,你说别人怎么看你?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大格格想想,不管爷宠不宠你,我却也不能看着新进门的人小瞧你,你能不能明白?谁该是什么位置,该什么待遇我知道,你下去吧。”
权珮的话说的宋氏心头涌上了各种滋味,她垂头恭敬的退了下去,仿若窗台上安静的月季花一般坐在炕上怔怔的出神。
即便爷厌弃了她,但她却并没有因此在这院子里就低贱了多少,原来都是福晋的意思,即使福晋这样待她更多的是因为这后院该有的规矩,是为了后宅的安稳,宋氏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情堆在心头,可笑她以前还以为福晋会害她,现在想想,福晋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她根本不算什么。
她想着就起了身,点了香拜了拜菩萨,愿福晋长命百岁吧
纯郡王侧福晋纳兰氏为了妹妹,已经打了不少头面做了不少衣裳了,她只还觉得不够,又央求了纯郡王答应让纳兰明月从纯郡王府出嫁,这便又一次抬高了纳兰明月的身份。
第二日纳兰明月就要出嫁,夜里姐妹两便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了一处,她们的额娘不方便过来,嫁女儿的事情就都成了纳兰氏这个姐姐的。
床头只留了一盏梨花小灯,照的室内也温馨了起来,纳兰氏揽着妹妹,低低说起了后宅的相处之道:“你才进宫本没有什么根基,跟宋氏和李氏都比不得,更不要提跟四福晋相比,我知道你好胜,但才进宫你必须忍着,忍到你得了宠爱顺当的生下阿哥为止,那时候你即便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也要谋划。”
纳兰明月有些委屈:“可若是四阿哥很宠爱我,我也要忍着么?”
“傻孩子,你知道什么,男人的宠爱永远比不上有个儿子来的可靠。”她见妹妹沮丧,又不免安慰:“但你也不用太委屈了自己,好歹还有我这个姐姐在,终归要护着你的!”
纳兰明月这才高兴了起来,又说起了自己的梦想:“我一定会像姐姐一样,做个风光的侧福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