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惊之下抬头,六角凉亭另一侧铺着鹅卵石的小径之上,一名藕荷色衣裳的女子翩翩而来,面容瑰丽,竟是…许久未见的孤将军夫人蝶紫衣。
这…靖苏糊涂了,蝶姐姐和瑞王爷?
这时,蝶紫衣越走越近,终于瞧见了被亭柱挡着的靖苏,吃惊之下,略显坚涩的笑着,“妹妹也在?”
靖苏亦在混乱中未回神,只堪堪道:“靖苏见此处风景甚好,一时流连,既然姐姐同王爷有事要谈,靖苏先告辞。”
她不敢再看他们当中任何一人,转身匆匆出了园子,一口气走出好远才慢下脚步,一颗心仍突突的跳着,惊魂未定。
行至无人处,俚末前左右无人,便悄声问道:“娘娘,瑞王爷和蝶夫人他们,”
靖苏慢慢平静下来,闻言严厉的扫了她一眼,“今儿的事你就当没看见,再不许记在心里,更不许同她人说起。”
俚末难得见她严词厉色,忙应道:“奴婢醒得。”
靖苏再不敢去那园子,便折回直接去了长乐宫。
太阳已经尽数落了下去,一轮圆月爬上半空,月光如上好的绸缎铺泄开来,笼着长乐宫恢宏的排门,飞檐走壁,朱门乌漆,夜色中重影叠叠,偏生处处挂着红绫,张灯结彩,血色的红似鬼魅扑面而来,靖苏几乎有些站不住。
“俪妃今日格外美些。”
身后传来赞美,靖苏听着声音陌生,待回过身一看,却是一身浅湖蓝缎袄的静妃,靖苏印象中她是一位极安静的女子,两人竟不曾说过话,此番她主动同自己讲话,靖苏倒有些意外,便转过身来,欠了欠身,道:“蒙静妃繆赞,靖苏不敢当。”侧了身子,让她先行。
静妃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人一同进了长乐宫。位次是早先排好的,后宫女眷居右侧两席,朝中大臣居左侧两席。
靖苏堪堪坐于右首第一席,这样惹眼的位次是她没有想到的,坐定亦只觉难安,她右手边是庄妃,再往下才是静妃、玉妃。
静妃似乎看出她给自己加的禁锢,只道:“宫里素来讲究尊卑规矩,既有人安排了你坐那,你便是实至名归,受得起。”
靖苏闻言微微侧头去看她,只见她端身坐于楠木椅上,自一派气定神闲之姿,令靖苏咋舌,才意识到原来静妃亦非等闲之辈。难怪能稳居妃位,亦不曾牵扯到是非中去。
“娘娘气度,靖苏自叹不如。”这话却是真挚。
静妃只望着面前一方桌子,目光悠然,幽幽道:“俪妃之果敢却是静文望尘莫及。”她说这话时,眼睛似闪过一抹极快的异色,随即掩去,仍端端坐着。
靖苏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愁情,后宫中这样多如花的女子,又有几人是真的活得自在,名利荣辱,金银权势之下葬送的是多少女子盛放的青春。
想来真真是可悲。
忽地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靖苏循声望去,原是桑贵人到了,一身的珠光宝气,几名宫嫔便都指着她窃窃私语,想来桑贵人之前这样得宠,现下捱些非议本也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