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你外祖母不肯多说。”景氏低声安慰自己,“倒也不是八娘推她的......”
可是,她们都知道是因为八娘而起。
景氏就不太高兴。
舅母太宠溺孩子了。
每个主母对庶子女都有偏见,景氏是没有庶子,假如有,她也会的。但是,舅母只顾苛刻庶子女们,反而太纵容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不求上进,只知道尿酸吃醋。
凌青菀也觉得她舅母本末倒置了。
她沉默着,没好说什么。
转眼间,太原府的天炎热起来。
金色暖阳铺满庭院,林影生烟。院中的虬枝深绿浓翠,郁郁葱葱。
蝉鸣四起,盛夏喧嚣。
七夕和中元节,凌青菀和母亲都是在太原府度过的。
过了中元节,她们母女俩准备回程。
石庭也找到了她们:“太太何时启程,我们再结伴吧。”
他来太原府的目的之一,就是护送凌青菀。不仅仅送来,还要送回去。
“我们十八早晨辰时动身。”景氏告诉石庭。
景氏甚至把石庭介绍给外祖母和舅舅。
石庭在安平门叛乱中,救过晋国公府一家人的命,他就是凌家的恩人。
他为人大方豪阔,又举止优雅懂礼,景氏颇为喜欢他。
景八娘也在这个时候见到了石庭。
于是,景八娘偷偷跟凌青菀打听石庭:“他是哪里人啊,家里做什么的?”
石庭生得谲滟,没有女人不爱慕他的容颜。
凌青菀斜睨了一眼景八娘。
景八娘眼底的幽深情愫,凌青菀能看得出来。
石庭这样的性格,不是景八娘能驾驭的,况且石庭也看不上小小刺史之女。
这并非良缘。
“我不太清楚。”凌青菀拒绝和景八娘说石庭,故意骗她说,“没听他说过家里是做什么的,不过他好像在老家成亲了。”
景八娘乌黑明亮的眸子,顿时黯了下去。
到了七月十八,凌青菀他们起身回程。
在城门口的时候,景氏正在撩帘闲望,突然对凌青菀说:“那是谁啊?跟你舅舅一样气派。”
凌青菀也望过去。
是卢珞。
卢珞穿着玄色盔甲,在日光下发出冰凉幽黯的光,他的面容似刀刻,深邃坚毅,英武非常。
他正在和石庭说话。
然后,他的目光投到了凌青菀和景氏的马车上。
“那是卢皇后的哥哥,如今任天雄军节度使。”凌青菀低声道。
景氏很是惊讶。
“哦,卢皇后的哥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景氏轻声感叹。
凌青菀却缄默。
他们离开的时候,卢珞一直在城门口送他们,他的目光看着凌青菀的马车远处,久久没有收回来。
凌青菀的眼睛发涩,终于落下泪来。
“怎么了?”景氏轻轻搂住了凌青菀的肩头,笑道。
“我舍不得。”凌青菀哭着说。
景氏以为她说舍不得外祖母,哈哈笑起来,柔声哄着她:“还跟孩子似的。”
他们刚走没过多久,后面有人追上来。
“姑母,姑母!”来人高声喊。
景氏令人停车。
来者,居然是景六郎。
景六郎裂开嘴冲景氏和凌青菀,有点憨憨的:“姑母,父亲让我去京里给二姑父送封信,顺道护送姑母和表姐。”
他带着行李,和七八个随从。
凌青菀顿时就明白。
景六郎和景五郎的矛盾日益加深,舅舅怕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就把景六郎派往京里,让他去安檐手下谋职。
所以,景六郎要跟着他们一起上京。
“那正好了。”景氏也明白过来,笑着道。
景家的事情,和京里不同,景氏有点管不过来,也懒得多想。
于是,他们一行人上路了。
凌青菀心里却空落落了。
方才卢珞送行的身影,让她心里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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