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嫡亲姐妹,有些触动了皇帝的心事。管岫筠就是处处给人难堪,尤其是在涉及到那个人的时候,颇有些不留余地。换做平时一定会重重治罪,只是那日管昕昀命人送回的军报中也提及此事。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并没有因为是手足之意,就刻意包庇。反而是说此时还不能治她的罪,南中的孟优虽然是两面夹攻之势,却也存着观望之意。
毕竟管岫筠还是南王嫡妃,还要给南王存着份体面。要是真的治了罪,岂不是授人以柄?到时候真要是问罪,也需由南王跟管昕昀见面之后再作商议。想想手足亲情到了这个地步,又岂是外人可以想到的?
张薇看皇帝忽然不语,虽然猜不到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看神情也猜出个**分。只有说到管隽筠的身上,皇帝才会这样子。与其总是这样猜度,总是这样瞒着不说。不如打破这个闷葫芦,鉴于方才管岫筠直刺皇帝心窝的话,说话的时候首先就不能说出皇帝最不爱听的话。
“臣妾听说丞相夫人也是有孕在身,想着要是方便的话,索性让太医给娘娘诊脉以后,也去相府看看。丞相每日操劳,只怕无暇顾及。一小跟丞相夫人一处长大,虽说是身份礼制所关,只是这份情意也不是平常人可以比拟的。”张薇斟酌着说道,一面说一面露出恬静的笑意。
皇帝摆手:“诸葛宸在京城坐镇,他的家事有他自己看着。宫里的事情就够多了,不用再去操心别的事情。皇太后宫中请安的时候,不要多提朕在外面的事情。”
“是。”姐妹两人赶紧答应了,张莲不着痕迹地看了妹妹一眼,提及管隽筠的时候居然能够这样子安静平和?这可不是她的性子,莫非是看到皇帝对管岫筠大发雷霆的样子,吓到了?若真是吓到了,就不该紧接着提起来。
只是皇帝的态度也变得暧昧不明,以前的话皇帝说不准就准了这个提议。甚至还会当即命人去给管隽筠诊视,继而赏赐一大堆的珍贵药物和珍玩,这次皇帝主动说出诸葛宸,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要不是薇儿提起,臣妾反倒是不好说。说着丞相夫人只是觉得拗口,只是都是做了娘的人了再叫她的闺名也觉得不妥当,只是太医前儿来诊脉,说起来只知道这次有孕了,倒是比第一次好多了。丞相盼着是个闺女的。”张莲笑道:“要是生出个跟她娘一样的小闺女,就有意思了。”
皇帝嘴角微微一翘旋即收敛住:“到时候再说吧,真要是个闺女那可是丞相娇女,真要是做了太子妃并非不行。”
张莲心底猛然一惊,太子妃?这就是告诉自己,不要太多事也不要太过分。保全她的心思什么时候都不会变,未来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故事,想要摆脱一辈子都别想了。
张薇抿着嘴没说话,早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太简单。管岫筠说的事情并非是危言耸听,只是皇帝现在不止是偏袒管隽筠,对诸葛宸的信任也是异于常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既然是这样就不要把鸡蛋往石头上碰了。
“启禀娘娘,晚膳预备妥当了。”香儿在外头请了安:“小殿下跟小公主也接来了。”
“传膳吧。”张莲点头,接着就听到儿女们在外面大声说笑的声音。皇帝原本有些火气的脸,也因为儿女的到来收敛了回去。
话到了嘴边,张莲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抬眼看了看张薇,姐妹俩很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张薇想了想:“皇上,还是先用膳吧。等会儿嬷嬷们就该带着殿下跟纹纹回去了。”
“嗯。”皇帝点头算是认同了姐妹俩的话,没有继续说什么。一时间,原本压抑得冷清的昭阳宫里遍布着两个孩子的笑声和叫声,还有皇帝少见和颜悦色。姐妹俩有些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比起新年以来的闷闷不乐,这个正月十六反而显得更像是过年了。尤其是昭阳宫里的欢声笑语,比起过年时候的一本正经显得更像是个家。不止是张莲跟张薇大出意料之外,就是皇帝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得享天伦之乐。天家富贵,最难得的居然是民间最常见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