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娘伸手拿了案几上的茶盅抿了一小口道:“这次我来应天,出了自家人知道,无干人等本不知晓,可是在过淮南府地界蒋家沟的一座山下,被几人拦下骡车,奴家初时还以为碰到光天化日劫道的匪徒,却不料领头的正是那日来铺子中的汉子,赶车的老叔上前理论,那人却点名道姓的指着要跟我说话,奴家只好将尖刀藏在袖中下车跟他们说话……”
“你带刀干什么?你能打得过几名大汉?”苏锦道。
“傻公子,世间路不太平,万一他们起了歹意我有尖刀在手便不怕了。”
“你会武艺?能宰得了他们?”苏锦更是迷糊。
“杀不了他们,奴家还杀不了自己么?一旦事情紧急,奴家自然是自己了断,以免为盗跖所污。”
苏锦吓了一跳,睁大眼睛道:“你怎可这样想,保护自己有很多种办法,偏偏你选最极端的办法,糊涂!”
柔娘一笑道:“且不说这些,好在那几人并无歹意,那汉子只问我是否是去应天府来见公子爷,奴家据实以答,于是那人便要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苏锦隐隐感到事情不简单了。
“那人道,欲知黑七死因,且上淮南八公山山寨寻他,他叫邱大宝,还说有个什么诨号叫做‘钻山豹’。”柔娘原话转述。
苏锦一惊,心念急转,遍搜记忆,自己根本不认识一个脚邱大宝的人,但此人居然说知道刘黑七的死因,而且知道自己跟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连,来定然是当日在庐州的当时人之一,只不过他认识自己,自己不认识他罢了。
“奴家见那人神神秘秘,怕此事乱了公子的心绪,庐州之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公子爷想是不愿提及,但一想,这事或许关系公子安危,所以便说出来了。”柔娘见苏锦脸色凝重,心下惴惴。
“柔娘,这事很重要,包大人临行之际曾留下话给我,要我小心探查消息,搜集证据报于他知,这事非同小可,庐州知府和商会等人草菅人命,害了十几条人命,此事我一直未跟你们说,或许此人亲历此事,真的知道缘由也未可知。”
柔娘白了脸,嗓音也变得颤抖道:“十几……十几条人命么?”
苏锦点头道:“说起来那里边有七八名盗匪,烧我苏记粮仓,杀秦大郎的也在内,也是死有余辜之辈,但另有几人则是被灭口,如此无法无天的罪恶行径,岂能坐视不管。”
“公子爷,你如何能管得?朱大人和商会一伙既然如此狠毒,你如何斗得过他们。”柔娘攥紧了苏锦的胳膊,仿佛生怕苏锦正义感泛滥直接便要去硬斗一般。
苏锦拍拍她的后背道:“放心,有包大人在呢,此事还轮不到我出头,我只是从旁协助罢了。”
“然则……公子爷是要去那八公山寻那钻山豹么?那可是匪窝啊。”
“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书院放假回去的途中,我顺便去拜访这位钻山豹,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放心,我有王朝马汉他们保护,寻常十来个汉子需奈何我不得。”
柔娘忧心忡忡,悔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苏锦,苏锦宽慰她良久,这才勉强将心思放下。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苏锦感觉又上来了,搂着柔娘在春凳上梅开二度。
赖不住性子的小穗儿终于还是来偷听了,窗棱下小小的身影一会站直一会弯腰,手中的丝帕都快要绞碎了,直到里边两人发出满意的轻喊,那小小的人影这才手软脚软的悄悄离去。
西首一间卧房内,浣娘托着腮,脸上红红的,盯着跳跃的烛火,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