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滕王一下子养了这么多兵,还欲盖弥彰的以各种名义分散开来,显然耐人寻味。
朱癞子还交代,应天府中,大小官员均与滕王串通一气,自唐介而下,各县县令,各司首脑,几乎都是王府的常客,赵宗旦倒也不吝啬,同众人利益共享,每年新年前,官员分品级和疏密程度都要去王府领上一份份子钱,赵宗旦就是用这个手段将众官拉在自己的船上。
而且应天府尹唐介,原本只是京中御史台中的一名小小的从六品检校官,经滕王暗中使力,丞相吕夷简大力提拔,遂成守牧龙潜之地的应天府府尹,也正因如此,唐介自然跟滕王沆瀣一气勾结在一起。
有些小官吏颇为正直,有自己的原则,不愿跟他们走到一起,这些官吏大部分都最终被找了个茬子调走或者是贬谪,有没有什么真正的把柄,也无从申辩。
唯一例外的便是驻守此地的归德军都部署的将领李刚,他拒绝了多次王爷的拉拢,也正因如此,成为了震慑滕王和唐介等人的一股有效的力量,朱癞子等人都被告知,若归德军巡防到处,所有行动均需停止,不准轻举妄动,以免被这个不识相的家伙给抓住把柄。
苏锦听得头皮发麻,此刻他也无暇细想这些事情,只是吩咐一条条一件件的全部记下;待全部记录画押完毕,天已经敲了五更了,五更天一交,天色便要开始放亮了。
苏锦赶紧请了一夜未睡的晏碧云帮忙将朱癞子和两份画了押的口供想办法送出城,送往京城去,办法倒也很简单,朱癞子装扮成和丰楼的伴当,随着和丰楼的两名真正的伴当一起出城便是。
而黄二狗和钱狗剩两人,苏锦吩咐人将他们绑好,塞了口,装进马车内,又列了一张清单交予小娴儿帮忙采办。
晏碧云到清单上有香案、白烛、白布、香束,空白牌位等物,顿觉满头雾水;问苏锦,苏锦也不答,只是着急的催促办理,好在这些玩意也不是难寻之物,很快便置办齐全,待这些物事统统搬上车之后,已经是五更过半,天色已经渐渐亮堂了起来。
苏锦洗漱已毕,整整衣冠下了楼,抬头望望天空,昨夜还微有薄云的天空,此刻已经乌压压全部是黑云,空气也闷的让人窒息,本来秋日之晨应该清冷怡人才是,但此刻不知为何却闷的快要下暴雨的样子。
苏锦心里琢磨,这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么?很快他便否定了自己这个唯心的想法,不知为何,自己越来越像个古代人了,连想法都开始迷信起来。
苏锦迈步出了后园小门,登上车驾,晏碧云等人跟在他身后,脸色一个个白的像纸一般,苏锦挥手道:“你们回去,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随我前来即可。”
众女那肯离开,小穗儿早就哭的跟泪人一般了;苏锦叹了口气,环视众人一圈,低头钻进车内,喝道:“动身。”
“公子爷,咱们去哪?”
“应天府衙门广场。”
“……公子爷!”
“罗嗦什么?应天府衙门广场。”苏锦静静的道,话语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冷峻和威严。
小柱子不再多想,挥起鞭子抽在小青的臀上,车子骤然启动,直出小巷口而去,后面装着物事和钱狗剩黄二狗两人的车子也紧跟着去了。
晏碧云泪眼朦胧,大滴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却听耳边小娴儿轻声道:“小姐,那苏公子说要去衙门口,这不是自投罗么?”
众女止住悲声,着晏碧云,想让她拿个主意。
晏碧云咬了咬银牙,擦了泪水道:“走,我们回去洗漱装扮好,去衙门口寻他,今日……今日便是要死……也要死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