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衍笑眯眯的摸着胡子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一句话就问到问题的关键了,咱们直说吧,如何让他的差事交不了差,这就要你的本事了。”
龙真喘了口气道:“可是,圣上怪罪下来,卑职岂不全完了么?”
杜衍拍拍龙真的背,淡淡道:“所有的罪责都只有那人承担,有我和相爷保着你,谁能奈何你?顺便告诉你,侍卫司指挥使的位置空缺了一年了,皇上一直叫我和吕相物色人选,这一次你的表现了。”
龙真心头巨跳,马军指挥使那个位置已经明争暗夺很久了,龙真也有想法,但他有自知之明,自忖争不过其他人,虽眼馋但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外表上掩饰的极好。
这一回枢密使大人将这块香喷喷的大肥肉啪的一声拍在自己面前,只需手一伸便能抓进嘴里,咬一口吱吱冒油,这样的机会如何能让它溜走。
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在军中混了十年,才是个从五品下的郎将,又无实权在手,终日浑浑噩噩热脸贴着冷屁股的事儿干了不少,平日里被人欺负了也是笑脸相迎,这大好的机会上门岂能不抓住,自己要是能坐上侍卫司指挥使的位置,那些对自己不善的家伙们可以随意的整治他们,那样的人生才是他真心期盼的。
“当然你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本官和吕相也不怪你。”杜衍淡淡的道。
这句话让龙真下了最后的决心,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做,而是他想不想活的问题了;至于这个苏锦,只能怪他倒霉了,自己的命运和前程就只能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
苏锦去了晏府,晏殊不在,来还在三司衙门办公,苏锦找到晏碧云告诉她明日动身的事儿,晏碧云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倒也没什么好安排的。
苏锦紧接着便去三司衙门属下的户部去领兵饷,对于这些他一窍不通,好在发放兵饷的是老熟人,正是那日在晏府中见到的晏殊的二女婿杨察,杨察是三司判官,户部这边的兵饷钱粮属于三司管辖。
杨察对于苏锦来领兵饷之事倒是感到奇怪,这领饷之事原本都是军中主薄干的活儿,即便此次苏锦是粮务专使,特事特办,但带兵的指挥使不来却叫专使来领,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还是那句话:特事特办,任何不合常理的事儿放到这四个字的大框框中总是合理的不能再合理,更何况晏殊早已打了招呼,便更不足深究了。
在他的协助下苏锦顺利的领了兵饷,他这才知道原来宋朝的禁军的兵饷其实也不高,除掉吃喝穿之外,每人不过一月一贯大钱而已,这次三个月的饷银一起发了下来,得出晏殊也认为需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了。
一切安排妥当,到了晚间,苏锦去晏府辞行,他知道晏殊肯定有所交代,虽然这几天自己跟他有些犟头犟脑,但毕竟晏殊对自己还是没得说,而且此次办差还需得到他的大力协助。
晏殊告诫苏锦,做好最坏的打算,原打算此事不事张扬,但皇上将此事全部告诉了吕夷简和杜衍,吕夷简到也罢了,毕竟为相经年,虽跋扈骄横,但真正涉及社稷之事倒也没见他犯过大错,不过那个杜衍便很难说了。
苏锦明白这里边的关窍,杜衍也是相位的有力竞争者,这件事办砸了,晏殊将不可能和他竞争相位,在私利的驱使下,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想法。
晏殊还告诉苏锦,到了地方上要和地方的主官搞好关系,有些事没有地方官员的协助几乎不可能完成,切不可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不能因为有官吏和奸商勾结便将所有人归为另类。
最后晏殊亲笔写了一封信交予苏锦带给扬州知府宋庠,告诉他道:“扬州知府宋庠曾为参知政事,其人为人儒雅,遇事是非分明,且有着铮铮傲骨,若非曾参劾吕夷简任人唯亲,这位天圣二年的科举状元怕是宰执的有力竞争者。你此去遇事要多和他商议,他毕竟曾为副宰相,处世经验丰富。”
苏锦没想到这个宋庠居然这大的来头,不仅曾是状元郎,而且还当过副宰相,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再大的本事,无粮食平抑粮价,安抚人心,照样两手抓瞎。
两人又谈了些事情的细节,约定每十日派信使通报情况,最后晏殊送了一匹骏马给苏锦,拍着马背道:“此去艰难万分,老夫不是对你没信心,但你太过年轻,办事火候恐不到,万不可马失前蹄,但有疑难或可来信商议而决,不可擅自冲动。”
苏锦翻身上马道:“大人放心吧,你送我这匹马难道不是预示着我马到成功么?苏锦定不会教你失望,等着我的好消息。”
晏殊莞尔道:“但愿如此,愿你凯旋而还。”
次日辰时,队伍集合完毕,为避免声势太大,晏殊等人均没来送行,苏锦率两百马军护卫着车帘低垂的一辆车驾出了东门辘辘而去。